“如何?”许诺有些担心的问,“夫人可看出些什么了吗?难道真的是在下学问太浅,写不出什么太好的东西?”
他太在意旁人看法,老伯的一声轻叹,让许诺更加紧张。
沈珂将书信按照原本的顺序排好,妥善地交还给许诺,问那忧心忡忡的老伯:“老伯,我要是没猜错的话,您儿子认识的字应该也不多吧?他在城里是做什么的?”
老伯愣怔片刻:“啊?你是怎么知道的?咱家穷,哪供他念的起书,得亏是他小小年纪就有出息,进城里给人做帮工去了!”
被她猜中了。
“这就对了。”
沈珂若有所思,谈明自己的看法:“这位老伯觉得许公子代写的家书有些不太对,不是因为许公子你文采不好,虽然我认的字不多,但也能从字里行间看出来你的学识很有造诣,他之所以会觉得不对,是因为许公子你用了太多的之乎者也和大道理。”
许诺听的不大清楚,但被沈珂谦逊的态度所折服,想来定是有道理,拱手向沈珂求教:“在下还是不太明白。”
真是文绉绉的一男人。
“你看这里,你用的都是虚指。说了很多,却没有说清楚老伯家的猪到底下了几只小猪崽。”
沈珂在心里感叹一声,便为许诺指着信上一行像是诗体的小字:
“如果是没有读过太多书的人,是看不懂这些的。你这些用句的确很好,但家书最重要的是要让对方看懂,知道彼此通信想说的内容,所以你可以干脆省略这些,直接写,老伯家里多了几只小猪崽,去年种下的盆栽结了新苞,家里修了新的篱笆,一切都很好。”
“家书嘛,最重要的是情感,不是文笔有多精妙。”
听言,许诺认真的翻看了一遍手中的书信,果然是把真正重要的事写的十分模糊,老伯真正托他写的东西,早就被浮夸琐碎的辞藻给遮盖住了。如果老伯的儿子不认字,还需要找人来读信,哪恐怕连信里说了什么都看不懂,只会感到一头雾水,不知所措。
老伯虽听不太懂那些文绉绉的大道理,但依稀懂了沈珂话里的意思,迭声附和道:“对,对,我就是这个意思!许公子,你写的好是真好,可我儿子肯定看不明白,只要能告诉他,家里一切就好,就可以了。”
许诺有些惭愧地低下头,怅然陷入自责之中:“是在下太死板了,总去在意遣词用句间的章法道理,却忘了家书中原本的亲情可贵,实在是有些惭愧。老伯别急,我这就为您重写一封家书。”
他开窍的很快,沈珂才不觉得他死板,那些被指出问题还坚持自己没有写错的人才是真正的死板迂腐。
沈珂停下脚步,打算留下来看看许诺改好以后的成果。
许诺下笔利落,因为省去了那些细枝末节的修辞,这次的家书写的极快,不一会就写好了。
重新审视了一遍以后,许诺重拾自信,把书信递给老伯:“您看看现在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