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策, 今年刚从Y国回到华国。

    梁家几代人经营书画，国外的出版社做到了业内顶尖的那一批，尽管这些年又进军了古玩、服装、餐饮等行业, 但出版行业还是梁家的根基。

    因多年好友老家在江城，意欲在老家投资, 邀请梁策来江城玩，他欣然答应。

    如果说一开始他是真的只抱着游玩的态度, 并没有其他的打算, 但在看到江城少儿画报之后，他的想法变了。

    那天，他去好友家吃午饭, 好友上小学的小儿子手中拿着一份报纸, 看得津津有味, 父母叫吃饭了都舍不得上桌。

    不是说孩子顽皮捣蛋，从不爱看书，报纸上的字能认全吗？

    注意到他的眼神，好友解释道：“这不是报纸，是画报，上面的好几个故事很有趣，你别说, 不比你们家出版的那些连环画质量差。”

    听好友这么一说，他来了兴致。

    好友的小儿子兴致勃勃的介绍《明明动物世界历险记》, 他脸上的兴奋的笑容是那么耀眼, 足以见得这个故事有多让他喜欢。

    在好友家, 他把连载这个故事的江城少儿画报仔细品读的一遍, 结果没让他失望。

    不出所料, 这是一个优秀的故事, 也是一部优秀的画作，看画的人仿佛身临其境，跟随故事的主人公进入了那个奇妙而精彩的动物世界。

    经营出版社的同时，梁策也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他清楚的知道这个故事的价值和意义。

    如果这个故事的出版物刊发在经济更发达、对孩子教育和生活投入更多的京市、海市和港市，相信购买的人会更多。

    退一步说，出版这个故事的绘本，就算没能像他想象中一样大爆，也绝对不会赚太少。

    做下决定，第二天在饭店吃饭时，梁策立即叮嘱和他一起来江城的秘书，去江城少儿画报询问《明明动物世界历险记》的购买价格和作者信息意向。

    作为一个秘书，跟随老板的步伐，是职能所在，在老板看过这篇连载画，心情激动难言之时，梁策的秘书也快速看完了整个故事。

    他很不解，这个故事的确优秀，但是他并不认为优秀到值得他们舍近求远，专门在江城只买下这个故事地步。

    梁策察觉到了自己秘书的不解，心情很好地道：“你知道我们出版社现在出版书籍的发展导向，创新是最重要的方向之一。”

    秘书点头，梁策接着道：“这个故事太新奇有趣，而且不是一味想象，胡编乱造，画中的动物习性大多真实，结尾还有升华，提到人类和动物应该和谐共处。”

    “在这个故事里，孩子能学到不少知识，做到了真正的寓教于乐，有购买能力的家长，也会乐得给孩子花这个钱。”

    多年的经商，让他有种预感，这会是一本非常成功的绘本，而他将给公司出版行业的发展带来更多可能。

    ……

    一天前，程云舒在单位收到了一份紧急电报。

    电报来自江城少儿画报，上面有二十几个字——商议出版事宜，第五小学旁的大饭店，二十五号早九点。

    电报一个字两毛钱，少儿画报舍得花费高达四块多的电报费用，看来电报中写出版应该是认真的。

    第五小学在大江东面，做6路公交车可以直达，下了公交车之后走几分钟就能到。

    二十五号这天，程云舒提前十五分钟来到第五小学旁的大饭店，大饭店是新开的，她来过一次，因为是私营饭店，服务员服务周到。

    饭店的服务员一见程云舒进门，扫了两眼她的穿着打扮，立马拿着菜单笑着走上前来。

    “同志是吃饭吧，一个人吃还是和别人一起吃？我们饭店有包厢，你需要吗？”程云舒浅笑道：“我姓程，来找人，请问有姓何的同志吗？”

    女服务员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原来是程同志，您和我来，何同志十分钟前刚到，在我们饭店的一号包厢。”

    一号包厢是他们饭店最大最豪华的包厢，定一次就要十二块，比她一个月的生活费还多，订这个包厢的是在他们这吃过几次饭的华侨。

    妥妥的大客户，说不定这一次也会给小费。

    女服务员在前面边走边道：“一号包厢的还有其他两位男同志。”

    大厅到包厢的距离并不太远，还没等程云舒问其他两位男同志的信息，包厢就已经到了。

    女服务员推开门，里面的人进入程云舒的视线。

    包厢中央是张大圆桌，从她这个方向看去，坐左边的男人四十岁左右，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相貌普通平和。

    他应该就是何编辑，在接到装着稿费的信件，他提过自己的长相。

    至于中间那个气势很足，面容沉静，一看就不普通的男人，和他右边那位穿着白衬衫笑意温和的男人，她就不知道了。

    对于程云舒的出场，在场的三位男同志略有诧异，没想到《明明动物世界历险记》和《生活趣事》的作者竟然这么年轻漂亮，确实是出乎所料。

    何永浩一看见程云舒就满脸笑意，现在程云舒是他管理衔接的画家中，收到读者来信最多的那个，凭一己之力拉高五成画报销量。

    双方自我介绍后，程云舒知道了另外两个男人的身份，气势大的那个男人是海天出版社的老板，另一个是他的秘书。

    海天出版社是Y国知名出版社，不少各国文学翻译作品都出自海天出版社，程云舒对其早有耳闻。

    能被这么大的出版社看中连载画作，程云舒自然是高兴的，她全程都挂着温和的笑容，不紧不慢的和其他几人交流。

    梁策是个生意人，打过交道的人不计其数，一眼就能看穿这位程小姐的性格，也没像平常一样绕弯子，话题很快步入了正轨。

    “程小姐，你的两部作品很打动我，我有意在海天出版社出版《明明动物世界历险记》和《生活趣事》，不知道程小姐意下如何？”

    程云舒心中不免有些奇怪，他们看中《明明动物世界历险记》她知道原因，但对《生活趣事》……

    虽然她的期望很高，但读者的反应并不激烈，对比《明明动物世界历险记》，甚至可以说得上惨淡，读者来信只有前者的十分之一。

    海天出版社一向只出版精品，他们愿意出版《生活趣事》的原因是什么呢？

    这么想的，程云舒也这么问了。

    梁策听后一笑，“原本我并没有注意到《生活趣事》，是何编辑力荐，之后才体会《生活趣事》的妙处。”

    《生活趣事》画的是一家三口温馨的趣事，笔触温柔，每幅画上简单的寥寥数句，清隽秀丽，读来有一种娓娓动人的感觉。

    初读时，平淡温馨给人淡淡一笑，就像山间的清风，抚慰烦闷躁动的心灵。

    可又不像山间的清风，不会一吹就散，看过之后总会不经意想起，每每给人带来片刻的放松。

    这样的舒缓净化烦恼的故事，其实不适合连载，更适合出版后整本购买。甚至购买的人也不会一拥而上，而是细水长流。

    幸而得到何编辑的推荐，否则他就要错过这么一部好作品，那该多令人惋惜。

    得了梁策的解释，程云舒不自觉露出一个微笑，自己的心血得到认可，本就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

    接下来，双方聊起了作品的创作经历和创作理念。

    说到最后，程云舒道：“我希望我的作品在赋予孩子想象力的同时，也能拓展孩子的知识和视野。”

    第一眼带来的冲击是剧烈的，不过等交谈后，渐渐地，梁策眼中流露出赞赏的光芒，为她的才华。

    不知道从哪一刻开始，早已忘记了对面姑娘的美貌，完全沉浸在和她的谈话中。

    最后也最重要的事来了，那就是版税分成。

    一般的版税分成是百分之八，如果知名度高，可以达到百分之十或百分之十二，如果知名度低，版税分成会比百分之八更低。

    出版采用的是程云舒、江城少儿画报、海天出版社几方合作的模式，梁策给出的版税是百分之九，何文涛摇头拒绝，为程云舒也为报社极力争取更高的版税。

    最后经过一番商讨，把版税定在了百分之十。

    靠程云舒现在的知名度，原本拿不到这么高的版税，是梁策看好她未来的发展，才松口给到了百分之十。

    条件是，程云舒的下一部作品，在出价同等的情况下，海天出版社有优先购买权。

    ……

    程云舒一进家门，就看到了徐望洲，他在院子里铺鹅卵石，

    快走两步一下扑到他背上，纤细的手臂搂住他的脖子，然后蹭了蹭他的额头。

    她一进门，徐望洲就察觉到了。

    转过头来，看着她的笑脸，他的眼神深邃而又温柔，“今天出版的事情都谈成了吗？”

    尽管对事情的结果早已有了结论，但还是想亲口听云舒说出来，他喜欢她分享生活中的一切。

    程云舒抬起头，水灵的大眼睛看着徐望洲，颇有些骄傲，“那当然了，也不看看我是谁，我可是军区大比第一名的老婆啊。”

    因为这个军区大比第一，不知道多少人说，她的命真的是太好了，嫁给了徐望洲，男人能力这么出色，只要不出意外，将来还愁升职。

    她也会跟着徐望洲水涨船高，怎么不令人羡慕。

    对于这个说法，程云舒是不喜的，但别人也没有说她的坏话，相反不少人还在恭喜她。

    虽然，她很不喜欢这种恭喜。

    云舒得意洋洋的样子和儿子就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徐望洲笑出声来，心痒痒的，克制不住亲了她的脸颊一口。

    “你是军区大比第一名的老婆，我也是著名儿童画家兼作家的老公。”

    程云舒的心被徐望洲夸的暖洋洋的，和他带着笑意的眼眸对视一眼，也亲了他一下，亲的还是嘴角。

    徐望洲挑挑眉，低下头，程云舒用手掌拦住他再想亲上来的脸。

    一股刺鼻味道扑面而来，是徐望洲训练一天下来的汗味，她和他肌肤接触的部位就像黏在了一起。

    虽然很难闻，但她觉得还在自己的忍受范围之内，要不是怕路过门口的人会看见这一幕调侃她，她甚至还想在他身上继续待下去。

    真是奇怪。

    要是十八岁之前有人告诉她，有一天她会忽视掉刺鼻的味道，黏腻的触感，都要和一个男人拥抱亲近，分享自己的喜悦。

    她会认为那个人在开玩笑。

    现在却能毫无心理压力的接受，并不抵触这样的感觉，反而还觉得很美妙。

    泥地上的鹅卵石一个一个的，从小到大，铺的整整齐齐。程云舒从徐望洲的背上下去，看着这些整齐的鹅卵石微微瞪大眼睛。

    自从工作不那么忙之后，她画了一幅庭院设计图，开始打理小院。

    小院走的是自然风，没用什么昂贵的东西。

    残缺价格低的陶罐，奇特的石头，溪边挑选的圆润鹅卵石，形状不规则的平滑石块，都是特有的风景。

    某些时候，太整齐的东西太死板。凌乱而不混乱，不规整中见协调，是她对修整后小院的期待。

    不过看着这些整齐排列的鹅卵石，程云舒抚住额头，让徐望洲不用铺了，她有空的时候他们再一起铺。

    晚饭时分，程云舒看着徐望洲和徐知源笑盈盈的，把今天在大饭店讨论出版的经过和结果说了个完整。

    很多人都说，对孩子不能说太多，小孩子嘛，又听不懂，说了也是白说，费那个劲干嘛。

    再说了，要是孩子嘴上没个把门，什么事都往外说怎么办。

    对这个看法，程云舒既是赞同的，也是不赞同的。

    她认为要用辩证的思想去看待问题，每个孩子都是独立的个体，用别人养孩子的经验照篇全抄那肯定不对。

    对于圆圆，这么多年的相处和教育，足以让她了解和信任自己的孩子，所以她可以在自己的判断下，在圆圆面前谈论出版和版税的事。

    不仅是因为他是她的孩子，也是因为他过往的处事，只要她说不能说出去的事，圆圆出来没有泄露过。

    这不，圆圆看着她的眼睛亮闪闪的，像是在冒星星，“妈妈，你好厉害啊。”

    说完后保证自己一定不提前泄露消息，等拿到出版后的绘本，他再和小伙伴们炫耀他的妈妈。

    程云舒给儿子夹了一块排骨。

    徐望洲也是这会才知道全程发生的事，他嘴角上扬，眉眼温柔的不像话。

    无论是云舒是他，在两部作品中，都更喜欢《生活趣事》。

    因为这里面不仅有他没参与，却以另一种方式看到的过去，还有他参与后的现在，和即将记录的未来。

    那是他们一家三口的美好记录。

    因为心情太好，晚上在徐望洲的攻势下，程云舒没抵住，画了一幅春景图。

    至于这春景，是春天的景色，还是……那就见仁见智了。

    第二天早上起床来，程云舒想找那副画，却怎么找都找不到，正巧徐望洲回房间拆床单被套。

    她问：“望洲，我昨天画的那副画去哪了，你看见了吗？”

    “我收起来了。”

    程云舒愣了愣，“不小心被人看见怎么办？”

    徐望洲语气平稳，安抚道；“放心，我藏东西的地方一般人找不到，而且，就算被人看见也没事，这是艺术啊。”

    徐望洲现在还能想起来看见成画时，那种热血沸腾的感觉，他好像真的明白为什么有人会为买心仪的艺术品，大把大把撒钱了。

    程云舒鼓着脸颊，沉思了一会，同意了留下这幅画，其实她心底本也舍不得销毁这幅画。

    画完这幅画之后，她是满意的，自认为，这是她最成功的画作之一。

    不过艺术。

    程云舒嗔了徐望洲一眼，收藏这幅画，因为艺术的因素占比多少，他心里自己知道。些整齐排列的鹅卵石，程云舒抚住额头，让徐望洲不用铺了，她有空的时候他们再一起铺。

    晚饭时分，程云舒看着徐望洲和徐知源笑盈盈的，把今天在大饭店讨论出版的经过和结果说了个完整。

    很多人都说，对孩子不能说太多，小孩子嘛，又听不懂，说了也是白说，费那个劲干嘛。

    再说了，要是孩子嘴上没个把门，什么事都往外说怎么办。

    对这个看法，程云舒既是赞同的，也是不赞同的。

    她认为要用辩证的思想去看待问题，每个孩子都是独立的个体，用别人养孩子的经验照篇全抄那肯定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