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教练看着蒋一波半晌没答话，就知道蒋一波八成也犹豫着呢，于是笑骂道：“好你个小蒋，怎么成了个墙头草？”

    蒋一波也没忍住笑了：“秦教练、林教练，您两位可别怪我，毕竟关系到暖暖的未来方向，难免会多想一点。”

    几人先聊着，从刚刚苏凉训练完毕到现在，在冰场边上站了已经有好一会儿，林教练于是先笑着打断了还在进行的对话：“行了，苏凉这才刚训练结束呢。”

    说着，林教练伸手，对苏凉道：“小凉，快把暖暖给林奶奶，你这刚结束训练，快去换一身衣服，然后按摩放松一下肌肉，可不能在这里干站着。”

    苏凉想想，自己在这里站着确实有点久了，于是也不推脱，将苏暖送到了林教练的怀里。

    小家伙倒是挺聪明，知道哥哥有事，就也没缠着还要哥哥抱，在被抱进林教练怀里后，还朝苏凉张了张小爪子，意思是‘哥哥再见’。

    等到苏凉转身去了更衣室的方向后，他隐隐听到后方似乎又提起了跟他有关的话题。

    其实苏凉心里也有些猜测了，刚刚梁教练夫妇看着他时，神色略微有些不自然，应当是有什么话需要说，但又觉得不方便对他说，所以始终没能把话说出口。

    一边往更衣室的方向走去，苏凉一边在心里盘算了下——能够让秦教练夫妇开口，又让两位老人家觉得不太合适说出口的话，应该是和花滑队那里有关系了。

    目前国内的花滑俱乐部联赛已经开赛，国家队有部分国青队一二队的选手也已经打了赛事离队申请，因此这段时间每天下午跟着他进行20分钟滑行训练的花滑队选手也少了一些。

    不过苏凉倒是想不出，花滑队那里还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而不好意思说出口的？

    因为一边想事情一边进的更衣室，于是进门的时候苏凉一时忘了敲门提醒，恰好更衣室的门也没反锁，他一拧门把手就打开了，结果迎面看到了正裸着背往身上套T恤的沐远笙。

    眼前的情景，对体育生来说其实不算陌生，毕竟都是男生，在更衣室里一起换个衣服什么的普遍得很，但苏凉比起其他人相对要更在意这些，于是鲜少会在更衣室里撞上这一幕。

    就在他略微有些僵硬，思考要不要关上门出去等等时，沐远笙已经穿好了衣服，转过了身，笑着问：“师弟，不关门吗？”

    苏凉难得有觉得这么窘迫的时候，他沉默了下，默默转身把门管好，对沐远笙说了声‘不好意思’。

    沐远笙笑了下：“没有关系。”

    确实没什么关系，虽然苏凉看起来不太习惯，但是沐远笙却是自小就习惯了，这会儿他看苏凉像是打算换衣服，于是轻轻拍了拍苏凉的肩膀，也不在更衣室里停留了。

    等沐远笙走出更衣室，苏凉就知道，沐远笙这是在照顾明显不习惯在更衣室里与人相对的他。

    他们师兄弟两人，说是师兄弟，但是除了他刚进国家队那些天之外，之后的时间里，他跟着裴教练训练，师兄沐远笙则跟着他爹在训练，因为专注于训练，常常是两人分明同在一个训练场馆，结果一天下来都没怎么能说得上话。

    苏凉不是一个主动的性格，沐远笙虽然温和好说话，但也不会刻意找话，于是两人这么长时间下来，真正凑在一起说话的时间都少得很。

    说起来，还是今天这样的突发小意外，才让苏凉意识到，沐远笙是真的非常温和善解人意的一个人。

    更衣室里，苏凉一边换着衣服，脑子里的思绪一时有些飘飞，等他换好衣服缓过神来之后，拎着自己的背包打开更衣室的门，才发现沐远笙还站在门口。

    “……师兄？”

    苏凉看到门外的沐远笙，愣了下。

    沐远笙好脾气地笑笑：“我的记性不太好，刚刚光记着出更衣室，忘记拿我的包了。”

    说着，沐远笙进门拿了自己的包出来，也是在这时，隔壁一间休息室里，孙睿翔冒了出来。

    “哟，老大，你换完衣服啦？刚刚你在里头换衣服，沐远笙让我在稍微等等，诶，说起来老大我们好像还真没有一起换过训练服？滑冰服那么紧，老大你每次自己一个人穿脱不费劲儿吗？”

    孙睿翔还在叽叽喳喳个没完，沐远笙走出来后，脸上的神色好像隐约有一点懊恼，他朝苏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一起走？”

    苏凉点点头，跟孙睿翔挥手道别之后，跟着沐远笙一块儿往训练场馆的出口方向走了去。

    两人一起走到半道儿，苏凉才道：“师兄，谢谢。”

    沐远笙笑了笑，将话题转向了别的方向：“9月20的比赛准备得怎么样了？到时候我们终于要同场参赛了。”

    与苏凉一样，沐远笙也报了920的全国联赛，不过在920之前，沐远笙同样也报了913的青少年联赛。

    他参加920全国联赛的目的和苏凉不同，就国内的情况来说，500米距离的竞争比1500米要激烈得多，随着年龄一年年增长，沐远笙目前虽然头顶上有着世青赛500米金牌得主的光环在，但在他身后等着超越他的同年龄选手也绝对不少。

    因此他当前的重心全部放在了500米距离的实力冲刺上，他需要保持自己在500米距离同年龄段的绝对统治力，参加全国联赛的全年龄赛也是为了习惯跟更强的选手进行对抗，并且要争取在这种对抗之中取得胜利。

    苏凉点了点头，本能地答了三个字：“还可以。”

    说完后，苏凉皱了下眉头，觉得自己的这个回答好像有点敷衍，于是又补充道：“我觉得还不错……”

    这样说完，苏凉总觉得还是有哪些不太对，倒是边上的沐远笙先笑了起来，他抬手揉了揉苏凉的脑袋：“我知道了。”

    沐远笙觉得，自己这个师弟苏凉，虽然在赛场上非常刁钻难以对付，在赛场下看起来又冷冰冰的，但是其实好像有点呆，意外地很可爱。

    苏凉拧了拧眉头，他平时说话不多，就算是对苏暖也很少哄着，多是直来直去的表达自己的想法，这会儿因为更衣室里的事，多少有点不好意思，说话就也显得有几分别扭了起来。

    就在苏凉企图摆正自己的沟通状态时，他和沐远笙已经走到了速滑馆的训练场这处，远远的就能看到，他爹和秦教练夫妇这会儿将暖暖放在了地上，几人仍在交谈，不过比起苏凉离开的时候，在场的多了一个梁华生。

    在苏凉看到他们几人时，暖暖这个兄控小雷达早已经第一时间看到了苏凉，于是撒开了抓着自家老爹衣角的手，第一时间就哒哒哒地朝苏凉的方向又扑了过来。

    “哥哥哥哥！”

    小家伙快乐撒欢儿似的扑向了苏凉，在被苏凉抱进怀里之后，才又乖乖地跟边上的沐远笙打了个招呼：“沐哥哥好。”

    沐远笙笑着看着苏凉和苏暖这一大一小：“你们两个关系很好。”

    苏凉点点头，默默掂量了一下怀里的幼崽——最近因为抱幼崽的时间有点多，总觉得像是在额外进行力量加练。

    苏暖没有察觉到自家哥哥的‘嫌弃’，听沐远笙像是在夸奖自己和哥哥的话，于是脸上又笑出了一朵小花：“哥哥香香棒棒！”

    顿了顿，又补了一句：“暖暖也香香棒棒！”

    苏凉：……行吧，现在不仅会夸哥哥，也会夸自己了。

    不过就他们俩这情况，其实不管暖暖夸的是谁，实际上也早已经达成‘自己夸自己’的成就。

    脑子里的思绪随意飘飞着，苏凉跟着沐远笙的脚步，一起走到了自家老爹跟前。

    “老爸、秦爷爷、林奶奶、梁指导。”

    见到苏凉回来了，蒋一波和秦教练夫妇还有梁华生的谈话也停了下来。

    秦教练夫妇今天来冬训中心时，遇到了梁华生，受梁华生所托，问一个梁华生自己不好意思问出口的问题，苏凉走时，他们俩也正和蒋一波说那事情。

    原本梁华生是不太好意思开口，于是托两位老教练传个话，但思来想去觉得这不太合适，最终还是自己又赶了过来，准备亲自跟苏凉开这个口。

    这会儿，苏凉回来了，梁华生正准备把肚子里的话往外掏，没成想，裴景这会儿也到了，他盯着梁华生那模样，一脸的‘你不怀好意’。

    “……姓梁的，你不会又想挖我家苏凉的墙角吧？我跟你说，这事情没门儿！”

    梁华生原本心里就有些不太好意思，被裴景这么一喝，当即连连摆手，苦笑道：“不是不是，哎

    呀，我倒是想挖墙脚，但我这不是没法儿下手呢吗？”

    说着，梁华生叹了口气，对苏凉道：“小凉啊，是这样的，你之前带花滑队的选手们训练，有滑过一套非常完整的编排步伐，咱们花滑队的教练组讨论过，都觉得你的那套编排很好，整体滑行的冰面覆盖度非常出众，步伐的编排也和目前国内和国际赛当前流行的有所区别，新鲜感很足……”

    说完这一串后，梁华生咬了咬牙，问：“小凉，我想问问，这套编排，咱们花滑队的选手能用吗？”顿了下，他补充道：“不白用你的，花滑队这里会按照正经的编排步伐设计费用给你支付酬劳。”

    听梁华生将这些话说完，苏凉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梁指导之前不好意思自己来找他商量这个事情。

    只是简单地想了想，苏凉就给出了答复：“没问题。”

    ！

    原以为会被拒绝的梁华生，没想到苏凉这么痛快地给了肯定的答复，当即一脸的欣喜若狂：“太好了，太好了，小凉，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