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书濯温柔请求:“可以吗?”
“我……”裴炀不自觉地攥紧被角, 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离婚本该是他想要的结果,立刻离也不现实,毕竟他俩不是普通上班族, 作为公司法人及股东, 离婚牵扯到很多东西, 傅书濯愿意在几个月后放手再好不过。
可事实上, “那我愿意放手”这句话却压得裴炀喘不上气来, 呼吸都变得急促。
傅书濯:“在这期间, 除非你同意, 我不会不经允许亲你, 碰你, 包括牵手拥抱。”
裴炀闷了好久, 才低声说“好”。
“谢谢小猫。”傅书濯抬了抬手, 又收了回来, “早点休息。”
裴炀一怔:“你去哪睡?”
傅书濯探身将床尾长凳上的超大娃娃扯来:“你之前就很想兑换这个海豚,它会陪你睡觉。”
裴炀木楞地看着他的背影, 半晌说:“晚安。”
傅书濯脚步一顿:“晚安。”
宝贝。
一道门将两道急促的呼吸隔绝,傅书濯靠住墙,有些脱力地闭眼。
那些话是缓兵之计不错,可如果几个月后, 裴炀仍然想不起什么,也十分抗拒他, 他该怎么办?
总不能真如当初裴炀跟他开的玩笑,一把手铐, 一道铁链, 囚禁起来。
裴知良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房门口:“工作很累?”
傅书濯睁眼, 迅速调整好情绪:“今天是有点, 过两天就好了。”
裴知良:“身体也重要。”
傅书濯知道裴知良始终担心自己没法好好照顾裴炀,他说了辞职的事:“我打算下周带他出去转转,看看以前待过的一些地方。”
裴知良一怔:“也好。”
傅书濯:“您要是有什么建议,也可以说。”
裴知良沉默良久:“没有,你安排就好。”
他转身走进次卧,背影一下子佝偻了不少。
这几天夜深人静时他总在想,如果不是自己当初死活不同意他们在一起,裴炀是不是就不会走到今天心力憔悴的地步,甚至得了这个年纪不该有的病。
越是看到他们过得好,感情好,裴知良就越会这么想。
三个人,三个无眠的夜。
傅书濯躺在一米五的小床上,耳机播放着《张扬》。
“好不容易盼来周六,傅书濯那混蛋竟然约我去鬼屋。鬼屋有什么可玩的,我一点都不慌,但为了满足他的英雄心,我勉为其难抓住他的手,说有点怕。”
“他嘲笑我,还在我们落进机关棺材里时按着我亲,我不合时宜地想到‘生同衾死同椁’这六字。明明还年轻,我就开始期待白首复共赴夕阳的景象……其实悄悄说,我都被亲硬了,不知道他有没有感觉到。”
“突然出现的鬼怪npc把我吓萎了,他扣住我的手温柔说,说,别怕,我保护你。我承认,那一瞬间我被他蛊惑了,于是我问他:保护的期限是多久?他说一辈子,直到他死。”
裴炀在书里写道:“要说话算话,骗人的是狗。”
傅书濯抵住唇角,眼眶微红,裴炀好似记得他们相处的每一个细节,做过的每一个承诺。
“可混蛋就是混蛋,冰淇淋都要跟我抢,再舔舌头都割掉。”
“他说今晚不想回寝室,问我有没有带身份证。我知道他想干什么,虽然我没带,却撒谎说带了,然后给了室友五十跑腿费叫他给我送来。”
“可这傻.逼就真抱着我睡了一晚上,都硌到我了混蛋!白花那五十块钱。”
傅书濯唇边溢出一丝笑意,年轻那会儿精力过剩,他自然想做,可又觉得裴炀连接个吻都红耳朵,太单纯,做这些为时过早。
他只是没想到裴炀会叫室友给自己送身份证,甚至没在记忆力抓住什么蛛丝马迹。
傅书濯摘下耳机,苦中作乐地想,又要开始为期不知几时的禁/欲生活了。
什么时候睡去的已经忘了,再醒来已是周一,傅书濯今天真得要去趟公司。
他早起煎了个简单的鸡蛋饼:一点葱花,两勺面粉,五六个鸡蛋,再放六七勺水和适当的辣椒粉和盐。
这些食材一起和匀,再一勺勺放到热锅里摊,没一会儿就会收获十来张薄薄的鸡蛋饼。
怕单吃太枯燥,他又炒了点青椒土豆胡萝卜丝,全程花不到二十分钟。
最初傅书濯早餐只会煮粥,但又觉得后半辈子都可能都得自己来做饭,总不能让裴炀天天喝粥,于是他就去找看程耀发在网上的美食视频,慢慢学。
他从一开始的煮粥都会糊,到现在拿手的十几种早餐,也不过一年时间。
吃饭的时候,裴炀一直闷头干吃饼,裴知良看不下去:“不噎?喝点牛奶。”
裴炀:“挺嫩的,不噎……”
他昨晚一晚上没睡好,不知道是不是习惯了傅书濯的拥抱。
海豚娃娃很大,也很软,但不会主动抱他,也不会有令人心安的体温。
他悄悄发了条消息给旁边的傅书濯:我能不能跟你去公司?
傅书濯垂眸看了眼,单手打字:你让爸一个人待家里?
裴炀抿了下唇,自以为不显眼地看向裴知良。他还挺喜欢原主爸爸,但又有点怕,太严肃了。
他又打下一行字:那你今天能不能早点回来?我不知道怎么跟爸相处。
这句傅书濯没回,裴炀等了半天,被裴知良瞥了一眼才老实干饭。
傅书濯勾起一抹笑意,故意夹了点胡萝卜丝放饼里包好,递给裴炀:“吃点素菜,营养均衡。”
“……”裴炀差点就被傅书濯昨晚的伤心样子骗了,混蛋就是混蛋!
当着长辈面挑食总不好,他只好乖乖吃完,比裴知良这个老人家还细嚼慢咽。
傅书濯雅致地擦拭嘴角:“我吃完了,你们慢慢吃。”
裴知良淡道:“开车慢点。”
傅书濯拿起外套和车钥匙:“中午会有阿姨来做饭,晚上我和炀炀做给您吃。”
父子俩都是一愣,裴炀一边高兴一边愁,高兴的是傅书濯这么说代表他今天会早点回来,愁的是他怕自己做的菜裴知良不喜欢。
灼灼迈着小碎步送傅书濯上班:“喵,喵~”
“再见。”傅书濯抱起它揉了一把,才关门离去。
裴炀撇撇嘴,小妖精。
裴知良端起杯子:“它叫什么名字?”
裴炀:“灼灼。”
裴知良一顿,才抿了口牛奶:“哪个zhuo?”
“灼烧的灼。”裴炀知道他误会了,耳朵不由一红。
裴知良拍拍手,唤道:“灼灼,来。”
灼灼特别亲他,昨晚也是跟裴知良睡得,听到叫唤立刻小跑过去,跳到爷爷腿上。
裴知良:“它多大了?”
裴炀:“医生说应该一岁多。”
裴知良:“什么时候养的?”
裴炀摸摸鼻子:“才养几天,是小区里的流浪猫。”
裴知良嗯了声:“带回来了就好好养。”
裴炀一愣,下意识问出了心中的委屈:“您以前为什么总不让我养狗?”
裴知良一怔:“你想起来了?”
裴炀有点懵——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问,可能是《张扬》里记录过这件事,所以他才会下意识帮原主问出口。
裴知良陷入回忆:“那时候你总说我偏心姐姐,你姐姐养猫我就让她养,你想养狗我就不许。”
“但你姐细心又有耐心,她养了猫就会自己负责,现在那猫还活着呢,整整十八岁了。”
裴炀看了眼悠然自得的白猫,有些想象不到它老的样子。
裴知良一点没顾忌儿子生病,该说什么就是什么:“可你那时候什么性子啊?风风火火,做事三分钟热度,你姐的猫又怕狗,我总得有个先来后到吧。”
不过也不止这一件事,是很多小事累在一起,两人脾气都犟,加上青春叛逆期,他们说不到两句话就要吵架。
吵着吵着,就再没了冰释前嫌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