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算过时间,这么短应该不会有什么事,走进去一看,果然是锅扑了,面汤外溢,火关掉就好。
外面的裴炀倏地惊恐大叫:“傅书濯!!”
傅书濯探头一看,失去桎梏的鸭子这会儿无比嚣张,像是要一雪前耻,碾得裴炀上蹿下跳。
裴炀急得往傅书濯怀里扑:“混蛋!这鸭欺软怕硬!”
傅书濯一把搂住他腰,扬起昨晚给裴炀做的拐杖,追来的鸭子顿时一僵,掉头就跑,挤进了黝黑的柴房里。
傅书濯把门一关:“下午宰掉,不然会拉坨儿。”
裴炀惊魂未定:“坨儿是什么?”
傅书濯:“你说呢?”
“……”裴炀吸吸鼻子,“你有病啊,我们还没吃饭,为什么要说这么yue的话题?”
傅书濯从善如流:“我错了。”
裴炀气鼓鼓地走进厨房,开始捞面。
早上他们起得太晚,没来得及去菜市场买菜,只是下面应付应付——晚上的菜也有着落了。
傅书濯:“别气了。”
裴炀把第一碗面递给他:“你会处理鸭?”
“……不会。”傅书濯还真不会,虽然他俩都做菜,都买的家禽都是已经处理干净的,像从小在市里长大的裴炀,还是第一次亲眼看见活的、毛都没拔的鸭子。
裴炀皱皱鼻子:“那你拎个活鸭回来干什么?”
傅书濯:“还不是怕回来太晚,某只傻猫以为我真去找鸭了哭鼻子。”
裴炀:“……”
他掩饰性地别开头,不知道自己的眼眶还有没有发红。
他说:“拔鸭毛一定很治愈强迫症。”
隔壁柴房的鸭:谢谢你哦。
傅书濯失笑:“下午我们去趟商场,顺便让隔壁大叔帮我们把鸭宰了。”
裴炀闷嗯了声才后知后觉地问:“去商场干什么?”
“买鞋。”
他们就带了四双鞋出来,昨天又因为淋雨泡水了两双,上午刚叫人来拿去干洗,得三四天才能送回来。
至少得再各买一双换着穿。
出门的时候又下起小雨,他们打着伞朝新城区走去,也要不了多少时间。
雨中漫步的感觉还挺浪漫,特别是共打一把伞——如果裴炀不那么幼稚故意踩水的话。
傅书濯心平气和地说:“猫儿——这么傻缺的事只有咱俩高中的时候干过。”
忘了因为什么,他们不得不打一把伞,那会儿两人关系还没那么融洽。
裴炀拼命踩水想让傅书濯狼狈不堪,结果傅书濯胜负欲上来后,他也不好过,一起被罚站了两节课。
毫不夸张的说,裴炀所有罚站的经历都和傅书濯脱不了关系。
傅书濯也一样,他曾经是老师眼中的三好学生,什么都不用操心,跟裴炀当同桌之后,好家伙,隔三差五被叫办公室。
这也就不怪整整两年,周围老师同学们都以为他俩势不两立、水火不容了。
裴炀无辜道:“我不是故意的,回去帮你洗。”
傅书濯轻笑,然后猛得一跺脚——地上的积水溅了裴炀一裤腿。
裴炀:“……你好幼稚。”
傅书濯:“扯平了,衣服我洗。”
裴炀眯了眯眼,既然都要洗了,何不多踩几脚——
没一会儿,傅书濯的裤脚就一塌糊涂,裴炀抬手挡着雨直接跑,不给傅书濯报复的机会。
“裴炀!”
裴炀头也不回。
傅书濯追上去,余光瞄见旁边一家杂货铺,突然心生一计。
三分钟后,被追上的裴炀瑟缩地靠着墙:“我错了。”
傅书濯:“错哪了?”
裴炀:“不该挑衅你。”
傅书濯:“错了。”
裴炀疑问抬眸:“?”
傅书濯扬起刚买的粗布条,勾唇一笑:“你错在不该逃离我,之前怎么说的?想跑就把你绑起来。”
裴炀:“……”
救命,这什么变态发言!
傅书濯将布条一端强行系在裴炀手腕上,另一端自己抓着,裴炀不干了:“你丫遛狗啊!”
傅书濯一乐:“还有人自己骂自己?不过我顶多算是溜猫。”
异常不爽的裴炀一把夺过布条,将其另一端也绑住傅书濯手腕,拍拍手道:“这样才公平。”
裴炀其实想系脖子来着,不过就真成遛狗了,他是有贼心没贼胆。
玩闹间,前面迎面走来一个行色匆匆的熟人,是程实。
他还没发现系住两人的绳子:“你们也来买东西?”
傅书濯点头:“你也是?”
程实抬起手上的袋子,无奈:“我妈吵着要买绣花鞋,说我爸就喜欢她穿绣花鞋再配个旗袍,一直闹,我只好来买。”
傅书濯眸色微动:“清醒了?”
程实摇头:“就是不清醒才闹,生病之后几乎没多少清醒的时候。”
傅书濯心里微动,他不知道裴炀现在算不算清醒。
思维逻辑都清晰,但记忆错乱了,还有一点不太明显的健忘。
说是早期病症也可以理解,但通常来说,早期不会出现这么明显的记忆错乱,又同时与清醒并存,十分矛盾。
就像汤医生说的,不挑明的话,外人根本看不出来裴炀是阿尔茨海默症患者。
……也不是完全看不出来,记忆错乱后根本就不像三十四的人,幼稚得要命。
程实终于发现他俩手间有根布条,惊奇道:“你俩干什么呢?”
裴炀清咳一声,先发制人:“他总是把我丢下乱跑,就绑根布条牵住。”
程实乐了:“你怎么不干脆绑脖子上?”
裴炀无辜摊手,他倒是想啊。
傅书濯瞥了他一眼,对程实说:“那先走了,我们去逛逛鞋店。”
“好勒,我也得走了,我媳妇儿一个人忙不过来——”程实话音刚落,电话就响起来,“喂?”
那边传来一道焦急的女声:“你赶紧回来!妈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