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炀发出一道鼻音:“嗯?”
傅书濯认认真真地给他的蚊子包掐十字,掐完斜着又来一道:“不痒了吧?”
裴炀哼了声:“幼稚。”
傅书濯忍笑:“哪有你幼稚?你以前可喜欢给我掐十字,家里常年开空调没蚊子,你都要想着法子带我晚上逛公园,咬了包再装好心说给我掐掐。”
“……”裴炀逃避地抽回腿,“睡觉了。”
他这次没反驳自己是原主的事实,可惜本人没意识到。
傅书濯支着手臂压到他上空:“亲一下。”
裴炀推他:“不行——”
傅书濯眯了下眼,翻过他的腰就挥去一巴掌,清脆的一声“啪”,直接给裴炀打傻了。
“你……”
傅书濯不仅打,还顺势揉了揉:“只许你打,不许我打?”
好久没摸了,手感还是一如既往的好。
裴炀感觉到了什么,吓得往被子里钻:“你别乱来啊,你手是辣的,我也吃了那么多麻辣小龙虾……”
傅书濯连被子带人卷在怀里,先是亲了亲脸,但犹觉不够,又吻住了裴炀柔软的双唇。
裴炀每次都是这样,没开始时抗拒得要命,真被亲了后又很快沦陷,直接亲迷糊了就是说。
他用最后一点清醒的意识甩锅——一定是因为自己的四肢都被傅书濯束缚了,无法反抗。
是傅书濯强迫他,他才没有心甘情愿。
“睡吧,我抱着你。”傅书濯流念地抿了下他上唇,“明天还要早起去看看情况。”
裴炀迷迷糊糊就闭上了眼——傅书濯怎么知道他有点睡不着呢?
心里一直想着程婆婆的事,裴炀莫名有些纠心,可被傅书濯亲了会儿又哄睡,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希望明早起来能有个已经找到程婆婆的好消息……她是个好人,还照顾过年幼的傅书濯,不该以悲剧落幕。
……
不知怎的,裴炀突然出现在一条街道,他前方有位妇人,只看得见背影。
裴炀鬼使神差地跟上去,最初他以为是程婆婆——可转念一想,这个背影要更年轻一点。
她走得很缓,但裴炀就是追不上。
她偶尔还会停下来东张西望,手里拿着一张照片,像是在找寻什么。
每和一位路人对上目光,她都会上前抓住胳膊激动地询问,但裴炀就像在看一场无声的默剧,听不到任何声音。
裴炀焦虑地想要上前,可脚步像是被箍在原地动弹不得。
路人给女人的答案似乎都是否定的,否则不至于露出那么失望的神色。
……明明依旧看不清对方的脸,裴炀不懂自己为什么知道她在失望。
走过一条条街道,女人来到一个十字路口,她像是没看到未结束的红灯,直愣愣地冲向斑马线,另一边的司机又想趁着最后两秒越过这个路口,猛得踩下油门——
不要!
裴炀崩溃呐喊,却没发出任何声音——女人高高抛起的瘦弱身躯就像慢镜头一样在他面前播放,不知不觉,泪流满面。
那张一直被女人攥在手心的照片随风飘了过来——他在上面看到了自己的脸。
“炀炀,妈想你了——”
这是裴炀在梦里听到的唯一声音。
·
“裴炀?”
“我在,我在……”
耳边嗡嗡的,裴炀隐约听到一直有人在耳边说话,他努力睁眼,面前模糊的面容慢慢清晰,是傅书濯把他紧紧搂在怀里。
裴炀愣了好久,大脑才慢慢清醒:“你干嘛呀?”
傅书濯一顿,用拇指抹去他脸上的泪痕:“你刚刚好像做梦了,一直在…叫。”
说‘叫’不准确,像是濒死的动物发出最后的急促呐喊,压抑又绝望。
裴炀回忆了下:“不记得梦了……”
他应该记得的,至少上一秒还应该记得。可认真回想时,大脑只剩下一片空白。
“没关系,不记得就不想了。”
傅书濯把人按在怀里,揉揉头发,捏捏后颈,裴炀不自知的紧绷才慢慢放开,很乖地贴着。
“饿不饿?”
裴炀点点头:“想吃葱油拌面。”
傅书濯倏地一顿——裴炀曾说过,他母亲做的葱油拌面最好吃。
“那刚好,昨天买的葱还剩下一点。”
葱油不是很难做,耐心地用油炸出葱香,再放酱油生抽白糖等调料霍在一起。面煮好后,干捞出来拌一拌就好。
裴炀吃得闷声不吭,傅书濯去给他倒水,回来才发觉裴炀一直低着头,眼泪和鲜香的葱油面混在一起,吃进胃里。
傅书濯试探地喊:“炀炀?”
倔强的猫儿哭成这样还不忘反驳:“我不是你的炀炀。”
“好好——”傅书濯刚想安抚,就接到程实打来的电话,“……找到了?在哪儿找到的?”
几秒后,他呼吸一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