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间一晃又过去了一个多月,这是扶桑今生的第一个冬天,蜀地带着水汽刺骨的凉,屋里的温度甚至要比屋外还要低上一些。
萧殊在和扶桑,孟应钟去了桑田后的,留下一句:“明日再会”,之后就再也没有在梅山县出现过。
扶桑的心里隐隐的有些不安,让孟玄英偷偷地去锦官城打探了一下消息,才发现萧殊在返回锦官城的第二日,便和萧慎起程返回京都了。
没有告别,甚至都没派小厮送个信,他们走得很匆忙,可见京都应该有什么大事或是急事发生。
可是扶桑现在耳目闭塞,对外界毫无可靠的消息来源,她能得到的消息,都是从孟玄英那里得来的支零破碎的,不太重要的信息,和记忆里那些并不完整的碎片。
怎么就会这样原地坦然地等着事情朝着自己已知的方向去发展呢?
两世为人,怎么就会天真地认为,高山会突然崩塌,河水会突然停滞?
一切都有迹可循,为什么要傻傻地等着?
扶桑这是第一次意识到,她需要人,可靠的人,可以为她所用的人!
昏昏暗暗的室内,母女三人围着一个铁质的火炉坐着,这样的火炉一看就是从北方运过来的,火炉的上面一根穿破屋顶的烟囱,下面的铁板上还搁着水壶烧着水。在没有地龙的南方,虽然各家取暖的方式各有差异,但是烤火取暖却是大家冬日里都热衷的,既可以取暖,又可以一家人围坐着,说些贴己的话。
母亲和姐姐的手里都拿着针线,正在为一家人做着新年的冬衣。
“四姐儿,九姐儿,昨夜你们爹爹办事回来之后,说是得到京都的消息,你们大伯正式得了旨,调去北直隶去做参政。”
宋夫人手里的针线没停,但是脸上的笑容却很真切。
这不管家里有谁成了大员,对一家来说都是光宗耀祖,增进门楣的大好事。
以后出门,扶桑他们大概都会被叫做孟参政家的谁谁谁。
这是为整个家族的人脸上抹金的好事,当然值得每个人高兴。
“阿娘这是真的吗?那我们是不是也要托人给大伯随份礼。”孟英月放下手中的针线,声音柔柔的,语气里也带着几分高兴。
前世,大伯也是这个时候调去了北直隶做了参政,从三品。
这一世,大伯还是调去了北直隶做了参政,从三品。
扶桑既为大伯感到高兴,毕竟前世他也照顾了孟玄英和孟玄月许多年,扶桑的内心还是希望大伯这一世能有个好前程。
可是她的内心又多多少少的有些忐忑,大伯这从三品参政上任一年后,阿爹就出了事,从此大伯的仕途也就算到头了。
宋夫人笑道:“大伯家这么大的喜事,京都我们是没有机会回去了,但是份子钱和礼物还是要托人随一份回去的,还有快过年了,也要托人给家里的老祖宗送上过年礼。”
孟家这几代的苦心经营,所有的寄托都在孟春身上,如果孟春能够拜相入阁,那孟家就不会迭代断层,至少还可以在官场红个十几,二十年。
如果孟冬失败了,那孟家想要等孟玄英,孟应钟他们这一代起复,那就希望渺茫了。
能够做到人人叫得出名头的世家,那都是一代接一代的子嗣,前赴后继地从上一代手里接过接力棒,然后支棱起门庭。
一旦中间哪一代出了什么差错,大概整个家族也就慢慢的没落了。
孟玄月一想到现在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有些苦笑道:“现在家里的这个状况,也没有什么闲钱给大伯买些好东西了,只求到时候,大伯和大伯母别因此就怪罪了我们,不要说我们轻视了他们才好。”
扶桑内心笑了笑,四姐猜得还真准,他们的大伯孟春就是那么小气,记仇的人。
想起前世,大伯说阿爹就送了他一方砚,还是那种学堂里,随意拿起来就有一块的砚,也不知道是真的穷得叮当响,还是存心敷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