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杜姨婆也怪不上宋夫人讲孟玄英的事。
孟玄英是孟冬的宝贝疙瘩,可自家的这四个孩子都是宋夫人心中的无价之宝,谁家父母不是,宁愿自己日子过得苦些,也想让孩子过得好些。
最近这些日子,孩子们别说白面馒头了,就是喝口粥,碗里面都是稀捞捞的,只见汤水,不见米,孩子都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这样日日都吃不饱,宋夫人也是只能看着干着急,这姨母终日不见踪影,也没处去说啊。可是偏偏几个孩子懂事得让人心疼,没有一个叫嚷着吃食不够。
杜姨母来之前,那离王府和沈家少爷,都会送上些好的糕点,不管几个孩子怎么劝说,宋夫人自己都舍不得吃上一口,全留给几个哥儿,姐儿吃,而姨母来了之后,全都收进自己屋子和章才两人吃了。
后来糕点也不再送来,宋夫人也不在意,只要能让孩子们吃饱,其他的没有就没有吧。
可是她万万没想到,最近这些日子,杜姨母居然在吃食上克扣成这个样子。
宋夫人并不在意给六亲王府,给京都孟家送什么礼,她今日说出这些,只是不想孩子们再挨饿了而已。
看着杜姨母沉默,宋夫人第一次硬气地说了一句:“姨母若是真没有闲心操劳这家中繁琐事务,那就把银子清算了,还是交还给侄媳管吧!”
一旁的章才听到这里,心中怒火腾腾地燃起,面目狰狞地朝着宋夫人说道:“嫂嫂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前面先说侄儿吃食差,现在又说要把银子拿回去,是觉着我阿娘,想要私藏着你们那些芝麻粒似的银子吗?你们吃得差,我们母子也没偷偷躲在屋里吃鱼参鲍翅,再说了,就你拿出来的那一百两银子,我们瞧得上吗?这要是在京都,大老爷和二老爷,一年打赏给我们的,也不止这个数!大老爷家和二老爷家,银子和流水似的花,怎么到了四老爷家,这穷的叮当响,莫不是嫂嫂,当初就没有把银子交全了,如今倒还怀疑上我阿娘了!”
宋夫人被章才这样一回击,顿时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明明是自己占理,他这样一说,好像是自己故意藏着银子不给,可是家中真真就只有那些银子,说出去谁信孟家的老爷,会穷酸成这样?
她觉得自己生了小人之心,凭空怀疑长辈,甚是觉得有愧。
孟冬看着杜姨母,脸色越来越难看,连忙解释道:“姨母,夫人她不是那个意思,只是为母者,都舍不得自己孩子受到委屈,所以说话才没有注意分寸,侄儿替夫人向姨母赔罪。而且这个家里真的就只剩下那些银子,绝没有欺瞒姨母。”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把送给王爷的礼物备好,世子那边,也要准备五两银子的压岁钱,还有一家人过年,还要把过年的吃食,所需的物件都准备妥当了,再来就是家里的这些婢子,小厮,过年还是依照惯例,还是给每人准备上五钱的封红。“
孟冬提的要求,一个接一个,杜姨母在心里暗自盘算开来,这孟老四,还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给亲王买礼物可不是几两银子打发了的,世子的五两,婢子小厮也要六、七两,还有过年的年货,几个孩子的压岁钱,怎么也得要个十两银子,这算来算去,怎么也得有个四五十两才够,可是现如今,翻空了家底,她也就三十两,这可怎么办才好?
早知道,就不要把全部赌注压在那个萧六公子身上了,这买了那么多中看不中用的东西,萧六公子最后又没来,白白浪费了不说,现在连银钱都短了这么大的缺口,搞得自己交不了差。
她之前想过要把家里堆着的那些绫罗绸缎拿出去换换银子,以解燃眉之急,可是章才却劝说,那些都是明面上的东西,而且都上了册子的,动了怕是不好交代,说是让他去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