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便是扶桑和沈皓泽约定的宝光寺见面的时间。
说来也奇怪,自从那日沈皓泽走后,扶桑又是高烧一夜不退。
急得全家人整夜围在她的床边,忙前忙后,体温也未曾有半点退让。
就在天刚见亮,孟冬准备去请大夫时,高烧竟就自己退了,连带一个多月的风寒,也迅速地好了。
今日已经是正月初九,离约定好的时间也没几天了,想着到时候会有许多公子到场。
虽然孟玄月自身的品行就是极好的,可正所谓“佛靠金装,人靠衣装。”
为了让孟玄月,能在短短的时间在大家面前留一个好印象,还是需要好生打扮一番的。
早几日沈皓泽离开之后,扶桑就寻了个机会,把沈皓泽的话讲给了宋夫人听。
扶桑本以为这般自作主张,免不得被宋夫人责骂一番,可她的阿娘却比扶桑想得更为开明。
听过扶桑的话后,宋夫人虽觉有些不妥,但是为了孟玄月的亲事,也是觉得不能就让她这样嫁给了章才。
既然孟家当家人,不为孟玄月打算,作为母亲,她也不能就真的明知前面有火坑,还要把自己的女儿推进去。
都说女子本弱,为母则刚。
扶桑从前也觉得母亲的性子太过软弱,什么事都要听从父亲的意见,这也让她觉得孟玄月很像自己的母亲。
可是在对孟玄月和他们几个孩子的事情上,宋夫人却表现出了软弱背后一面的强势。
如今带着孟玄月去寺庙相看公子的事,宋夫人也能背着父亲大胆地去尝试了。
这让扶桑不得不重新审视身边的人,是不是因为前世那些并不完全的记忆,而对她们有了什么偏见和误解?
孟玄月这样柔弱的女子,想必终有一天,也会成为为子女挡风遮雨的母亲,也会成为能够独当一面的夫人。
想到这些,扶桑更是觉得不该浪费了这次机会。
孟玄月已经十五,扶桑能在蜀州寻一户不太计较嫡庶之分的商贾之后,不让孟玄月卷入世间的纷纷扰扰,是扶桑能对她做出的最好的安排。
所以病情刚缓和一些的扶桑,在和宋夫人做了万般保证之后,带着孟玄月,在巧月和一个马夫的陪同下去了锦官城。
未出正月十五,这个年就还不算过完。
锦官城虽没有除夕那般热闹,但是也依旧年味未消。
在人群涌动的大街小巷里,扶桑带着他们东看看,西逛逛。
进进出出许多铺子,好不容易才帮孟玄月选定了正月十五要穿戴的衣服和饰品。
坐在回程的马车上时,天色渐晚。
孟玄月在车上开心地讲着,她今日是见了哪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她又是何其开心。
虽是大家一起见的,扶桑也没觉得有多有趣,不过看着孟玄月如此开心,她也跟着笑着,巧月更是在马车里乐得合不拢嘴。
就在一片欢声笑语中,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而后马车的周围就传来刀剑碰撞的声音。
扶桑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偷偷地,小心翼翼地把车帘掀开一个小缝,观察着车外。
夜色里,穿着同样夜行衣的两波人,在这辆马车的周围,奋力厮杀着。
每个人出手都是致命的死招,不过也都势均力敌,谁也讨不了谁的便宜。
扶桑又再细看了一小会儿,看清其中一波人的招式后,她只觉得后背一阵发凉。
修罗阴煞功!
锦衣卫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这样贴近他们马车的搏杀,扶桑原本是想要弄清楚究竟是他们碰巧路过?还是本就是冲着他们来的?
当确定了有锦衣卫混在其中,扶桑就预感,这些人有可能是冲着她来的。
事态紧急,思考片刻。
扶桑赶紧趁着双方还在纠缠,朝着巧月说道:“巧月,你先带着四小姐先从马车后面下车。”
巧月似乎从她的神色中读懂了什么,立刻问道:“那姑娘你呢?”
有孟玄月在,扶桑也不敢将自己的猜测直接讲出来。
她镇定地说道:“我看了一下,外面两波山匪的武功都差不多,一时半会儿也波及不到我们。
可是万一哪一方分出了胜负,要追上我们这马车就太容易了,也不知道他们究竟是为何在这里搏杀?
如果他们只是为了劫财,倒也没有什么大碍,我和车夫留在车上,被追上了把东西给他们就是。
如果他们既要劫财又要灭口,总得有人跑出去传递消息,人比车更容易隐藏,而且带着我肯定跑不快。”
孟玄月已经被吓得面色惨白,依然故作镇定地说道:“九妹,我不会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的,要死我们一起死。”
扶桑此时最怕的就是孟玄月这个样子,她可不想任何人做无畏的牺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