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离的话震人发聩,孟玄英从未见过这样凌然的他。
在孟玄英的印象里,这个和自己一般大小的王爷,只是心思和城府要比一般人要深上许多。
而李离经常对外表现出来的胡闹和任性,又让孟玄英觉得他的手段过于有些幼稚。
而当李离对着一身荣光的庆国公,说出这般大义凛然的话时,孟玄英又觉得扶桑的眼睛是如此毒辣。
孟玄英曾经还偶尔生出过,扶桑为何要选择李离这么一个不着调的王爷?
如今倒是觉得这样的选择,的确是扶桑所说的最优的选择!
刚才的那一番话,不知道庆国公怎么作想,孟玄英倒是听得热血沸腾。
庆国公这边更是被李离的这番话问得哑口无言。
这个皇上的同母胞弟,在蜀州和京都给人都留下了太过深刻的反面印象。
以至于当李离一身小厮打扮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时,庆国公就觉得他和当今的圣上果真是亲得不能再亲的兄弟,都喜欢做些上不了台面的小人行径。
所以刚开始时,他对李离并没有什么客气,而且连带着对皇帝的那份不满,全部放进了对李离的鄙夷和轻蔑之中。
而现在,再看眼前的这位王爷,脱离了先前的玩世不恭,一身傲骨站在自己的面前,就似李家的先辈站在自己面前那般的王者风范。
能说会道、慷慨激昂的也不止李离一个,他又怎么敢轻易把妻儿老小、身家性命和天下苍生,就仅凭着李离的这几段话,而就匆匆托付了!
庆国公沉默许久,微微泛白的脸上又恢复如常。
他淡淡地说道:“离王这番说辞的确让我这颗冷了许久的心,又像在沙场迎敌般的滚烫,不得不说三公子今日选的说客很好。
可王爷又怎么确定,我就真的能信了你的这些话?“
李离又悠哉乐哉地坐回到椅子里,手里的折扇被他慢慢地煽动着:“信不信是国公的事,来不来是本王的事!
前有刘公为请诸葛先生而三顾茅庐,我李离就没妄想一次就能打动国公!“
庆国公有些好奇地盯着李离,这个离王倒是有几分意思。
李离端起手边的茶浅饮一口,笑道:“在侧门等候国公时,本王还同玄英讲过,今日我们来讲了什么国公不愿意听的说辞,怕是国公就要拿着笤帚把我们二人赶出府去。
现在看来已经比本王想的要好很多了,不仅没有被国公撵走,还能饮上国公府的一杯将军茶。“
说完,他有把茶杯凑到嘴边,狠狠地喝了一口,发出滋滋的声响。
看着李离恢复到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在场的另外两人则是有些恍惚,不由得心中暗叹,这李离还真是变幻莫测啊!
喜怒就在一瞬间,悄无声息地切换着。
庆国公自是军人,那就有军人的那份胸襟和坦荡。
如果李离今日在这儿和自己打哑谜,他还真就要把他赶出府去,不过不是李离说的笤帚,而是挂在中堂里摆着那把斩了若干敌军首级的狂刀。
而李离像现在直接向自己表明他的心思,庆国公反而高看他一眼,甚至有些拿他没有什么办法。
人家堂堂正正地站在自己的面前,把那些大逆不道的话,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地摊开来说,他又怎可和小人一样,去圣上面前揭发。
庆国公又思虑了许久,有些不解地问道:“为何是我庆国公府,在我看来,离王本可以有更多的选择?”
李离抬眼看向庆国公,反问道:“那又为何不能是你?”
语气里的笃定,眼神里的意味深长,都让庆国公有些摸不着头脑。
“孟老三你像块木头似的愣在椅子里做甚?你家妹妹的终身大事到底还问不问了?”
一直坐在椅子里不敢开口的孟玄英,突然被带着几分嗔怪语气的李离从紧张中拉了出来。
孟玄英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问,问……当然要问!”
坐着又朝庆国公低头表示敬意,孟玄英这才说道:“今日还真是让国公爷和离王爷笑话了,本是玄英来找国公爷,可无奈玄英嘴笨,竟全然将事情托付给王爷了!”
“今日还请国公爷给晚辈一个口信,对家妹和魏家三少爷的事,是否完全没有要同意的想法?
毕竟我们孟家四房和魏家三老爷家的门槛差了许多,玄英对这点是有自知之明。
可想着他们二人在蜀州因着沈家五公子和我是同窗的关系,相处的时间就自然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