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夜里,扶桑也和万望川一样席地而坐,学着草原人大口吃肉喝酒。
这是扶桑第一次毫不在意规矩和身份,率性而为。
听着他们讲着她听不懂的话,喝着她从未喝过的酒,吃着让她有些腻味的白切肉……
当然这些都是有很强的后遗症的,大饱一餐酒肉后,回京都的路上,她可是没少遭罪。
万望川并不像其他人那般紧张,只是说哪有喝酒不醉人的。
回到孟府坐在小院中,扶桑也会经常想起,那日那片草场上,那棵孤傲的树,还有那个张扬的少年。
“九妹。”孟应钟轻声地唤了一声,仿佛怕吓着陷入沉思的扶桑。
扶桑惊得手里的书卷都掉到了地上,“八哥,怎么了?”
她从座椅里趴下身子把书卷捡起来,用手拍了拍上面的灰尘。
其实孟应钟已经很长时间不怎么理会扶桑了,所以他开口才会惊到扶桑。
孟应钟有些不好意思的,从身后把手伸出来扭扭捏捏地,把东西递到她的面前。
清咳一声,掩饰了一下尴尬,他说道:“前些日子见你心情不好,我就去给你买了一点吃食,想着你小时候吃这些就会很开心。”
扶桑看着孟应钟手里的蜀州特有的糕点,眼眶竟有些湿润,“谢谢八哥,小九可是想吃很久了。”
抬起胳膊,孟应钟用衣袖帮她擦了擦眼泪,“怎么还哭了?”
没有回答,扶桑拿起糕点就塞进了嘴里,和小时候一样大口地吃着。
孟应钟又从怀里掏了两张纸,“这是前些日子听你解文,好像有些偏差,我就把我觉得你理解有误的地方记了下来,你回头看看。”
扶桑愣在了原地。
她从未想过孟应钟的心思会这么细腻,这些年她都以为他只是和三哥更为亲近。
可是她好像忽略了,他们两人才是双生子,即使再怎么疏远,他们之间的连接其实早就超越了所有人。
而孟应钟比她想象的,更需要她的关心。他的小心翼翼,让扶桑有些心疼。
接过他手中的纸张,扶桑打开细致地看了一遍,“八哥如今的见解,可是比萧六哥也不差多少了。”
孟应钟听到她的赞许,傻呵呵地笑着。
“八哥,可有想过以后要做什么?”从前,扶桑是想让他走翰林的路子的。
可是和万望川出去这一趟,她觉得有些事情,还是要问问他人的想法,而不是一味地帮他们安排好,毕竟人生是别人自己的。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孟应钟愣在了原地,手脚都有些不知道往哪里放了。
这就像是被忽略了很久的孩子,突然得到了关心,有些紧张不知所措。
孟应钟也有些闹不明白,为何扶桑对待他,不像对自己的哥哥和姐姐那般亲近,而且很明显地感觉到,扶桑在刻意地疏远着他。
从前孟应钟还为此细致地思考过,是不是小时候做了什么惹她不高兴的事,惹得她记恨上了自己。
可是怎么也没有发现有什么事,能让扶桑记恨他到如此的地步。
时间久了,扶桑始终对他爱答不理的,他也就不愿意上赶子地去讨好她了。
但是兄妹就是兄妹,看见扶桑不开心,他还是有些担心的,加之前段时间扶桑身体不适,听说还惊动了宫里。
虽然扶桑表现得很正常,孟应钟还是从她紧蹙的眉头间,看出了些端倪。
有那么一刻,他甚至觉得扶桑从小体弱多病,是因为他在娘胎里吸收了太多养分,抢了属于扶桑的那一份。
所以孟应钟早早地找人去问了万府的人,他们及时回京都,然后就亲自跑去街上找了许多商铺,才找到蜀州的糕点。
当然不是沈家的,而是他们在梅山县吃过的那些。
可是他却没有想到,几块糕点就惹得扶桑哭了,再听她关心自己,孟应钟的心里更是难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