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哪里出现的婴儿啼哭声,为什么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是谁!
“谁在哭。”
洛依贝的声音回荡在苍白的世界里,微弱而又渺小。
少顷,整个苍白的世界开始迅速变幻。
四周的墙壁依然是纯白虚幻的颜色,可上面缓缓出现了许多雕刻繁复精美的壁画。
洛依贝凑上前望去,壁画展现的内容很复杂,她看到的这一面绘制的似乎是一种祭祀仪式。
祭台下方有秩序的站立着诸多忠诚的信徒,而祭台上方的天空中盘旋着一条巨蛇,它的体型是祭台下那些信徒体型的百倍大小。
巨蛇目光中充斥着冰冷与不容置疑的威严,它头颅上佩戴着冰晶凝成的龙冠,寸寸鳞片构成的身躯下透着无与伦比的力量,背后是与体型相衬的巨大双翼。
似乎是什么力量强大的存在。
巨蛇身侧是一位身着宽大衣袍的长发女子,她的腹部隆起很高。尽管身形相比巨蛇过于渺小,她依然用双手温柔地托举住了巨蛇头颅的一侧,她柔美坚毅的侧颜紧紧贴着巨蛇的眼睛。
她在轻吻巨蛇的那只眼睛。
她腹中有个即将出世的生命。
洛依贝忍不住想去触碰具有双翼的巨蛇,她刚一流露出这种想法,自身便轻轻飞起,来到了壁画上那只巨蛇所在的位置。
莫名的亲切感横在心头,她不禁伸出手,下意识想要温柔地去触碰巨蛇的头颅。
在她指尖触及巨蛇头颅的那一刻,眉心的蛇形印记骤然释放出强烈的本源力量波动。
壁画上的巨蛇也突然复活了一般舞动着身躯,在最后一刻它径直冲着女孩眉心的方向飞来。
洛依贝下意识闭上双眼,只觉眉心受到狠狠的撞击,那只巨蛇似乎穿透她的眉心,直直撞入了她灵魂深处。
待她战战兢兢再次睁开双目,壁画安然无恙,巨蛇依然盘旋于原处,女子依然陪伴在他的身侧。
“这是始祖!”
洛依贝猛然想起艾维拉家族流传千年的传说,银翼灵蛇与始祖相知相伴,最后将自己的力量送给了始祖以及她的族人。眉心印记是银翼灵蛇存留过的痕迹,是爱人对他最深切最长久的怀念。
这样说来,最初的那种亲切感是因为她身上流淌着始祖与银翼灵蛇的双重血脉。
远处的啼哭声再次响起,洛依贝转身凝望着四周的景象。
自己似乎身在某个古老华丽建筑内,两侧的壁画随长廊一直延续到很远的地方,空旷又熟悉。
不知走了多久,她注意到了远处敞开着的那扇古老装饰大门,婴儿的啼哭声就是从那里传来。
她急切地飞奔过去,生怕错过什么。
房间很大,装饰均是是梦幻飘渺的纯白,华丽的床上是怀抱婴儿的褐发女人,她身侧有一个模糊的身影,从轮廓上来看,应当是个身形瘦削笔挺的男子。
男人在用手指逗弄新生的孩子,小婴儿委屈极了,皱着红扑扑的小脸发出响亮的啼哭声,仿佛要将那些不知名的委屈全部释放出来。
洛依贝一步步走近那个怀抱婴儿的女人,方觉两人根本无法看到自己。她站到女人的面前想去端详她的五官,她的发丝微微泛亮,睡袍纹饰褶皱清晰,可她的脸却是一片空白。
她下意识去看那个男人,眼中不仅看不到他的五官,就连头发和衣物也界限不明。
明明在远处,那张脸依稀还是有五官的,可近前后一切都变得模糊虚无。
整个房间里气氛温暖宁静,洛依贝没产生任何惧怕情绪,她慢慢伸出手,轻触女人空白的脸,像是触到了空气。
“这是我们的第二个孩子,我们就叫她依贝尔,好吗?”女人突然出声,声线虽是一贯的微冷,可其中透着柔意。
“嗯。”她身侧的男人欣然回应,似是不擅言辞,他凑上前抱住妻子,轻吻了婴儿的脸颊。
得到了父亲的吻,小婴儿哭音渐弱,紧接着,女人哼唱起了轻缓的歌谣,那音调很熟悉,是她无数次梦回辗转听过的曲调。
“父亲!母亲!”洛依贝的眼眶忽然湿润,泪水无声滑落,她意识到了两人的身份,那是她从未见过的至亲,她真正的父母。
她迫不及待地再次伸手去触碰两人,可相碰撞的那一刻,她的手依然轻易穿过了两个人空白的脸庞,她只能将两只手分别浸在两人的幻象中,可自己的心脏却被一种难以言喻的悲伤覆盖了。
她从没见过他们,这一刻竟是她与双亲之间最亲密的时刻。
整个世界飞速变幻,房间渐渐变得虚无,女人的歌声消失了。
洛依贝不得不闭上眼睛去适应那种人与事物寂灭重塑带来的晕眩感。
当她再次睁开双眼,画面定格在了一座巨大的圣殿中。
空旷的殿内一片寂静,殿内四方边缘有巨石柱耸立,柱身雕刻有盘旋而上的细蛇,身侧与远处的空气里漂浮着一颗颗微亮的蓝色星辰。
地面清晰如镜,倒映着那些若隐若现的星辰,一眼望去颇为虚幻。
洛依贝缓步向前,逐渐平复重见父母的悲伤思绪,只留下无力感。
“殿下。”
她听到一个分外熟悉的声音。
她霍然转身,看到了那位名为银的守护者,他眉眼间有深刻的冷意,此时正垂首望着那个抱住他小腿的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