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大海乐不可吱,“瞧您说的,能跟着您,那是我几辈子都修不来的福份,我爹高兴还来不及呢,又怎会阻拦。”
欣儿进了西园,刚踏进老头的领地,她就得捂鼻子,太呛了。
“老不死的,你又在熬什么?”
老头儿歪着脑袋坐在一个矮矮的小板凳上,蜷缩的跟个球一样,一动不动。
欣儿走近他,伸出手指戳了戳,“喂,还活着吗?”
老头儿晃了晃,慢慢直起腰,摇了两下扇子,“嗯……没死呢!”
欣儿拖了个小板凳,挤在他身边坐着,“你又在熬什么?”
老头儿把扇子扔了,拿了个空碗,从药罐里倒出一碗褐色的药汁,然后推给她,“喝了!”欣儿端起来,放在手心里捂着,感觉汤药的温度,暖化了她的心,“还是治我的痛经?”
老头儿耷拉着眼皮,双手拢在袖子里,好像根本不愿意搭理她。
欣儿吹了吹药,又絮絮叨叨的说上了,“喝了好几年,也不见好,也许根本就好不了,那我以后是不是不孕不育,再也生不了孩子?”
老头儿掀开一层又一层的眼皮,望着她,“谁跟你说的?”
欣儿道:“这次出去遇上个赤脚大夫,他说的。”
老头儿突然暴躁了,“叫什么名字,在哪儿行医?你把他找来,老夫敲烂他的脑袋。”
欣儿神色还是淡淡的,“安啦!我已经揍过他了。”
老头哼道:“活该!”
欣儿:“那我以后还能生孩子吗?”
老头又闭上眼睛,“再喝两年就差不多了。”
欣儿笑了,捏着鼻子喝药。
六年前,她伤的太重,流血过多,又淋了雨,偏赶上那会月事突然来了,加上他们在邑河上飘了太长时间,不仅柳氏落下病根,她也一样。
后来到了邑城,她白手起家,到深山找那些寨子贩卖盐巴草药,整天待在潮湿的环境,痛经的毛病就更重了。
“好苦!”
“良药苦口,明日早上再来喝一碗,从现在开始,就不要断药,每日一碗。”
“那我过几日要出发前往沅京城,怎么办?”
“我开十副药,你随身带着。”老头儿只要一有事做,就精神百倍。
欣儿问:“那留儿……还有可能吗?”
老头儿:“……有可能。”
欣儿高兴道:“真的吗?”
老头又毫不留情的打击她:“万分之一的可能!”胎里带的毛病,有多少可能呢?
欣儿小脸瞬间跨下来,“你这人就是不招人喜欢。”
老头儿:“实话而已。”
欣儿又扬起小脸,“那实话实说,你究竟什么来历,还有家人吗?你有没有成过亲,有过孩子吗?”
面对她一连串的问题,老头儿一个也不会回答,又蜷缩起来,像个乌龟,缩回自己壳里。
其实他俩各自清楚的知道,欣儿不是想要答案,她只是喜欢猜测答案的过程,老头不满足她,她就会一直想,一直猜,乐在其中。
“那你说,蔡钰又跑哪去了?是不是又待在哪个大牢享福,还是被人打断腿,丢在某个角落自生自灭?”她想蔡钰了。
蔡钰绝对是个奇葩,甭管给他多少钱,他也要去偷,好像伸手得来的东西是臭的,只有偷来的才最香。
所以即便欣儿给他一座金山,他也不在意,只要有机会,就逃跑,钻进人群消失不见。
老头儿睡着了,发出轻微的打鼾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