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夫似乎也是熟识高涵月,进来之后便开始絮叨:“高先生,老夫先前怎么说呢?这风寒啊千万不能拖,您看看,都拖了十天半个月了!再拖下去变成肺痨,我看你还如何教书!”
“有钱看病,没钱等死。”高涵月哈哈一笑:“人生在世不就是这样?”
“欸,你……又不是不给你赊!”大夫横了他一眼,拿出自己的药箱:“当年我儿子在您这求学,更是一分学费没有交过……你却不让老夫免费给您看病……”
“一是一,二是二。”
宋海儿在旁边听着大夫的抱怨,对高涵月反而有了一层新的认知。
以他这样的年纪和学问,走出这间书院,只怕求取他的人多能绕皇宫一圈。
他却甘愿在这里教书育人,过穷苦的日子。
“先说好,你给我治病可以,但是医药费一定要给。”高涵月道。
“这是自然,这位姑娘……夫人已经同老夫说过了,给了定钱我才来的。”大夫道,牵起他的手开始把脉。
宋海儿在学堂里绕了一圈。这里的桌椅板凳并不配套,老旧的已经摇摇欲坠了,倒像是有人从家中搬来,亦或是捡了人家不要的。
地面也是坑坑洼洼的泥土地,一旦下雨,雨水进来便会泥泞不堪。
虽两边都有土墙,但土墙已经倾斜,风再大些,坍塌的可能性极大。
两边则是废纸和干草糊起来。
至于顶棚更不用说了。
宋海儿心思一转,道:“先生。”
“夫人,请说。”
“我知我说要出钱给您修葺学堂,您定然不肯接受,那咱们打个赌如何?我若是赢了,就修葺一处地方,您不能有任何意见。”
高涵月愣了一下:“你说什么?打什么赌?如何打赌?”
读书人就是这样,不能用金钱权势去压他们,但完不可打压他们的心气。
“很简单,没来京城之前,我也曾在一处书院念过书,那里的夫子便是我的义父。与先生一样,都是有大学问的人。”宋海儿眨眨眼:“我赌先生的学生不如我义父的学生。”
“……”高涵月一脸鄙夷,但也成功上钩:“天底下的学问如出一辙,区别在于人如何理解。你怎么就知道你义父的学问就高过我?”
宋海儿笑道:“这很简单。不管乡试还是殿试,都是验收学生学习理解的成果。倘若先生肯与我赌,十日之后,我便拿来我义父曾经出的卷子给先生的学生做,然后找第三个人打分,分高则赢,如何?”
大夫“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夫人可真是高明。我们高先生啊,这辈子不受捐助,不接怜悯。这草屋老夫早就看着危险了,倒是好,赌学问,不算侮辱了先生的大智慧,还能修葺修葺这破房子,不错不错。”
高涵月白了一眼大夫,嘀咕了一声,半晌之后道:“那好!我就应了你这赌!但是,我与你义父教书风格不同,见解自当不同。却是需要你义父出面将他的思路说一说,不然这卷子做下来有失公平!”
“这倒不用。我相公便是义父的得意门生,若是先生应允,每日晚膳之后抽一个时辰,让我相公来上个课就行。”
如此,两人互相达成了协议,而外面的学生对此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