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阁主，”霍倾卿的声线很轻，但足够他听得到，“再留下，我会死不瞑目的。”

终究是死，她不该一个人去。

霍倾卿费力地咳嗽了起来，她已经耗损过度，就算每日有凤栖梧的血来养着，也无力回天，不过是徒劳。

“夫人！楼主他深爱着你，就差把你揉入骨血了。”云落落作为一个旁观者，也都是看不下去了，“你就这么狠心，要跟着另外一个男人走？”

在云落落的眼里，七杀只是另外一个男人罢了。

而霍倾卿，是背叛了凤栖梧。

霍倾卿没有过多地辩解，只是叹了口气对七杀道：“走吧，再不走，就走不掉了。”

七杀应了一声，出了凤府大门，却又犯难了，不知道该往哪儿走。

十殿阎王追踪不到他的下落，是因为小皇帝的紫薇之气掩护，但霍倾卿重伤，神魂散开，已经无法聚拢，加上霍倾卿每日都有饮下凤栖梧的血，两人血脉相连，就算到天涯海角，凤栖梧都能够察觉到。

“去祭坛。”

霍倾卿看出了七杀的难处，却是笑的眉眼弯弯，一如三个月前，她站在城楼上一心赴死的那般好看。

七杀没有犹豫，抱着霍倾卿就往祭坛去。

“你后悔吗？”

七杀在犹豫了很久，才说出这句话。

他一直都在心里酝酿，不说出来他又觉得心中梗着，但说出来，又害怕霍倾卿难受。

出乎他意料，霍倾卿却一点儿都没有难受，反而很轻松地笑了笑：“不后悔呀，我生来，就是要杀他的。”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兜兜转转，还是爱上了。

“大约，是命吧。”

“倘若给你一个机会，你会重新来过，不爱上他吗？”

霍倾卿摇摇头：“三万年前，陌音爱上了冥神，三万年红，贪狼爱上了破军，如今，是霍倾卿爱上了凤栖梧，七杀，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你，无情无爱，却有义。”

她已经不知道该对她和凤栖梧之间的这段孽缘说什么了，但唯一的，是很庆幸，一直以来，都有七杀。

可在此前，她最讨厌，也是七杀。

还记得，在她和楚宁决一生死时，七杀神识觉醒，护住了楚宁，当时她多么希望用仓古剑一剑刺下去，一了百了。

后来她还一直都骂七杀，喋喋不休地骂，上至祖宗十八代下至孙儿，反正就是和七杀有关的都在骂。

因为她并不懂，为什么有这么一个神，成日就在她跟前做些她厌恶的事。

现在好好地回想下，七杀做的，哪一次不是想拆开她和凤栖梧。

可，要杀凤栖梧，是她命中注定的事。

就像三万年前，陌音强行以破狱封印了冥神古泽，三万年后，贪狼以自己的性命逼的破军永堕轮回。

终究，他们都是在一场宿命之中，生生不息。

不过现在，是该了断了。

祭坛自打上次祭祖之后就没有再用，礼部和钦天监虽然安排的有人来，但打理的并不干净，让人一眼就看到了荒凉。

“把我放到那边去吧。”霍倾卿指着杂草丛生的空地，“我让朱雀在这儿埋下了阵法，一会儿如果有机会，你记得给我收拾，但我想，应该不会有这个机会了。”

计划成功，她会羽化，会灰飞烟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