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三根细长尖锐的细针之剑,组成三角阵型。
每三个三角阵型组成一个更大的三角阵型。
如此反复,刹那之间,就在李博阳的面前,形成了一道锐利无比的细长之痕。
明明是由实质化的细针之剑组成,却又带着一种介于存在与不存在之间的虚幻。
当这条细长之痕出现的刹那。
难以形容的恐怖杀机从中迸发,不,严格来说更像是杀机本身。
荡漾起一圈圈杀机的波动,让周围所见空间全部都发生了一定程度的扭曲。
这种感觉就像是太阳高悬的夏天,远远的眺望柏油马路的另一端,空气膨胀、光线扭曲、一切都变得异常怪诞。
随着杀机的不断弥漫。
周围的空间像是逐渐凝固,变得犹如水银一般厚重。
不断后退的怪物,在这粘稠的空间环境中,速度越来越慢。
并且发出一连串古怪的尖叫。
可惜这些刺耳而又癫狂的叫声,在近乎凝固的空间当中无法传播。
倒是这个怪物的念头毫无遮掩的从迸发了开来。
【不属于现世的印痕……该死!该死!这是——‘律’!】
【你怎么可能拥有操控‘律’的力量?!】
【这一点都不魔渊!】
【吾等身为‘舌之骑’,这么可能会败在这里,这不可能!!】
巨大的口腔当中,那粘稠软糯的舌头突然弹射而出。
舌尖鲜血迸发,大量的增殖物从舌尖开始长出。
可惜受到空间压制的影响,看上去速度并不算快。
即便如此。
也在那道【不属于现世的印痕】映过来之前,于怪物的身前,形成了一个伞状物。
远远看着就像是一面,流淌着粘液、软糯恶心、丑陋无比的小巧盾牌。
就在这面盾牌形成的瞬间。
怪物额头上所有的眼睛全部亮起。
一道又一道的光,极为匆忙的注入到盾牌当中。
盾牌周边随之多了一圈光圈,并开始扭曲胀大,越来越大,也越来越丑陋。
这一切的变化不过瞬间而过。
就看到那道【印痕】,毫不客气的印到了盾牌之上。
各种各样的光芒在盾牌上来回闪烁,看上去就像是夜间的霓虹跑马灯,给人一种荒谬、梦幻、不真实的感觉。
可惜就算有“某种光芒”的加持,这面盾牌也没有坚持太久,不过一个呼吸,上面就出现了一道明显的裂痕。
在那道裂痕出现的瞬间。
怪物猛然一声大喝——【重塑】!
破碎的裂痕随着这一声,居然像是时光倒流一般恢复原样。
然而这好像没有太大作用。
【印痕】依然抵在盾牌之上,几个呼吸之后又出现了裂痕。
怪物一声闷哼,举起爪子穿透了自己的肚子。
大量透明的液体从肿胀的腹部流了出来。
【重塑】!【重塑】!【重塑】!
忍住疼痛,怪物不断的喝道。
这就像是一个拉锯战。
【印痕】不断向前,压着盾牌破裂。
然而就在盾牌快要彻底毁掉的时候,怪物又会高喊一声【重塑】!
盾牌破裂的动态又恢复原样,再一次死死的抵住那道【印痕】。
可当怪物每喊一声【重塑】。
腹部流出来的透明液体就会急剧减少。
不过寥寥数下而已,那肿胀的肚子居然就变成了纤细小腰。
被穿透的孔洞再也流不出任何液体。
怪物一声大喝,【碎!】
抵在前面的盾牌瞬间碎掉。
碎掉的同时,荡漾起肉眼可见的强烈冲击波。
直接将怪物击中, 扯着它向后疾驰,最终一头扎进雾气当中。
也就在这个时候。
【印痕】向前运转的速度越来越快。
几乎是在怪物冲进雾气当中的同时,【印痕】也硬生生的压进了雾气当中。
瞬间就如分海,将浩大的雾海一分为二,露出一条地面大道,延绵向前竟然看不到尽头。
李博阳剧烈喘息,不该流出汗液的身体,此时也湿漉漉的。
这是他第一次真正的动用“炁剑”。
一击用尽了全力。
同一时间发动了“炁剑”的全部特性——太白留痕、万物皆断、无物不斩、凭依万剑!
有那么一瞬间,李博阳感觉自己被抽空。
他这个时候才恍然明白,为什么郑远光会说“炁剑”太过极端。
如果施展全部力量,“炁剑”更像是一击必杀。
不仅对手不好受,李博阳也难受得要死。
早已远离他的各种疲惫感觉,在此时此刻犹如潮水般席卷了上来。
李博阳甚至有一种躺在地上的冲动。
他好累,他好想睡一觉,他的眼睛甚至有些睁不开。
随着“炁剑”逐渐恢复,这种非同寻常的疲惫感觉才逐渐消失。
但是身体隐隐约约还存在的一丝丝胀痛,却在明显的告知李博阳,这并不是错觉。
他摇摇晃晃的向前走了几步,试图想看清那个怪物到底死没死。
可是没走两步,那种肌肉拉扯、酸涩到了极致的感觉,就让他不由倒抽一口冷气。
“炁剑”果然太极端了。
此时此刻的李博阳对郑远光的说辞,深表赞同。
他很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反应。
“炁剑”是他全部力量的集合体。
而这全部的力量当中,自然也包含了体力。
诚然,力量越是集中,所能造成的威能就越大,这是事实。
但这也意味着,李博阳无法真正的动用“炁剑”——除非他只动用“炁剑”本身,把“炁剑”当飞剑用,不去管“炁剑”内蕴藏的力量。
在大多数情况下,李博阳能够动用的力量,其实都是“炁剑”散溢的“太白煞气”,非“炁剑”真力。
想要控制这种集中到了极致的恐怖威能,起码现在的李博阳做不到。
所以这就造成了一个不可避免的后果。
一旦李博阳想要真正动用“炁剑”,那么一瞬间,他的全部力量,包括体内在内,都会刹那之间抽干。
在遇到郑远光之前,李博阳觉得自己总有一天可以把握得住“炁剑”。
但现在看看,这根本就不是他现在能把握得住的事情!
一剑之下,【世界律】随之共鸣,那恐怖的剑光之中,居然带上了一丝丝【律】的力量。
曾经使用过【邪莲状态】的李博阳,在【邪莲状态】开启的半神之姿中,曾经触及到芦生界的【律】。
他很清楚的明白,【律】就相当于一个世界最底层的框架,而表现在外在,则可以称之为【法则】。
【法则】从某种角度来看,就是【律】一层层的外衣。
能够对【律】造成影响,就意味着可以间接对多种【法则】造成小范围的操控、湮灭、无效化……等等。
“炁剑”的威能,能够触及到【律】,还是以如此暴力的手段触及。
这看似是好事,但实际上却很糟糕,因为这意味着,“炁剑”要想在这个世界更进一步,再无可能。
用直白点的话来说,就是“炁剑”的框架框死了。
就如郑远光与李博阳所说的那句话——
【于这个世界之内或许潜力无限,但若放到整个虚空星界,能够达成的位阶太低。】
这句话其实说得很客气了。
所谓的潜力无限,其实应该改为威能无限。
“炁剑”威能赫赫,但真要说潜力……真就已经到顶了。
可如果就那么简简单单的将其放弃,李博阳又觉得很不甘心。
或许他可以把这玩意换个位置,不再作为力量的核心,而是武器?
不过现在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李博阳拖着疲惫的身体,被密集的细针剑汇聚而成的长剑托举,向着怪物坠落的方向飞去。
这一剑之威非常恐怖。
也不知道飞了多久,反正就看不到这一剑切出来的剑痕到底有多长。
就像是真正的分海断山。
便是李博阳在一开始就知道,“炁剑”威能可怖,却也不由为此咽了咽口水。
大约一炷香之后。
李博阳才看到了,一节古怪的骸骨。
骸骨的切面异常光滑,就好像它本就应该是断掉的。
骨头看上去也没有那种正常的骨质感,反而更像是石头。
周围隐约能够看到一些散落的滴痕,似乎是血迹。
李博阳盯着看了一会儿,他很快确定,这就是那个怪物的下半身。
但问题是,所有的血肉通通都不见了,只留下犹如石头的骨头。
不,应该说就连骨头当中的精华,也被摄取完毕。
李博阳眼神微暗,表情稍沉。
还真是怪物啊,就连自己的肉都毫不避讳的吃掉吗?
之前的【重塑】能力,应该是某种【法则】力量。
也正因为如此,那面丑陋的盾牌才勉强挡住了【印痕】的攻击。
并能一次又一次的【重塑】。
看着地面上那黑色的点点血斑,李博阳心中越发觉得这个世界的力量是有问题的。
如果他所猜不错,他所面对的这个怪物,对应的应该是【天罡境】。
天罡境的天罡界域,听起来就似乎能对周边的法则,有某种程度上的修改权限。
而地煞境,看似利用的是煞气,实则也是透过煞气,间接的利用煞气笼罩范围之内的法则之力。
这很不对。
非常不对。
天武大陆的力量框架,很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