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非以为自己眼花了，用力眨了眨眼。

他一开始接到命令时，便有些疑惑，即便是为了将人送过去，也不必出此损招吧，总觉得是自家主子心气不顺，在拿人泄私愤......

六皇子哪里得罪主子了？

“还有事？”萧衍声音淡淡传来。

陆非一激灵，嘿嘿笑回：“没，没了。属下告退。”

萧衍淡“嗯”了一声。

陆非轻手轻脚瞬间退到了门口，快速开门，又快速替他掩上了门。

萧衍将茶杯搁在一旁的茶几上，负手而立，望向窗外——

三五明月满，四五蟾兔缺。

中秋过后，便是一年一度钱塘大潮日，她应该不会想错过……

***

月色下的周府，此刻却是不太平。

墨研轩灯火通明，丫鬟和婆子端着水盆进进出出。

施氏寒着脸焦灼的等在屏风外。

简氏沉默着站在一旁。

看着一盆盆血水从屏风内端出。

不一会，大夫和稳婆从里头走出来。

“怎么样？”施氏迎上一步，紧张问道。

大夫摇摇头，叹了口气。

稳婆性子直，见他不说话，便开口道：“孩子没了，夫人节哀。”

施氏腿一软，差点没站住。

简氏赶紧上前去扶。

施氏气不打一处来，一巴掌甩在了简氏脸上：“都是你个扫把星，自己生不出来，还要害我的乖孙。”

简氏被扇得侧了脸，白皙的脸上瞬间浮现红色指印。

“少夫人——”简氏的贴身丫鬟赶紧搀着她，脸上闪过悲愤，心里忍不住替自家夫人委屈。

明明是那贱蹄子自己身子不好！突然跑来正屋，一副示小讨好的说以后想与少夫人好好相处，更会敬着少夫人，按着规矩都会过来晨昏定省。

少夫人心里即便不舒服，但伸手不打笑脸人，还是请了她进去。

少夫人的本意原只是想同她说清楚，如今她怀着身孕，当以身子要紧，无需在意规矩，只要平平安安将孩子生下来就好。

而且正院里的丫鬟都可以作证，少夫人明明有让她坐下说话，是她坚持站着聆听。

没曾想，就那么一会功夫，她突然脸色大变，扶着肚子开始喊疼，双腿间竟然流出了血......

明明是她自己的错，连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为何要怪罪在少夫人身上？

大夫见多了高门大宅内的私密事，早就明白不该看的事不看，不该知道的事不打听，连忙告辞道：“大夫人，小娘子暂时已无碍，只是失血过多，身子有些虚，老朽开几副益气补血的药，让人煎了给她服下便可。明日老朽再过来看情况。”

施氏有气无力的点了点头。

大夫没敢再多逗留，朝施氏和简氏拱了拱手，赶紧离开。

稳婆不傻，见状也赶紧跟着道：“那婆子我也告退了。”

待人都离开，施氏被李妈妈扶着坐到一旁的太师椅上。

施氏哀叹道：“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好不容易以为终于可以抱上孙子了，就这么没了......没了......我可怜的孙子......老天爷怎么这么狠心......”

“夫人，您身子要紧啊，千万别气伤了身子。”李妈妈在一旁劝慰着。

简氏静默矗立在一旁，淡得几乎挤不出任何表情。

施氏瞧她那模样，又气不打一处来，指着就骂道：“你个黑心肝的，是不是你故意要害妘儿，害我的宝贝孙子，啊？”

简氏沉默着，没有任何辩驳。

施氏怒道：“我倒要看看，殊儿回来，你如何跟他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