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师父就站在前面,心里恨不得挖个地洞当场将自己埋了。
他当时怎么就鬼迷心窍,却接了徐小娘子的银子呢,一步错,步步错,到后来,只能在她威逼利诱下,答应帮她继续隐瞒实情。
不过他想着,自己虽有违祖师爷医德教诲,但也没真正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反正大户人家中哪没几件新秘之事,连皇家后宫只怕也有一堆理不清的,那些太医手脚就干净了?
而且,来周府替徐小娘子会诊的时候,他是亲眼见过周家大少对这位妾氏的另眼相待、体贴入微。
还有周家的当家主母施氏,对这位小娘子也十分爱惜,每每都是好言好语的来询问她想吃些什么,可有哪里不舒服……
他心里计较着,周家大少奶奶是个不得宠,又不要事的,可这徐小娘子却是个厉害角色,或许以后真能妾压妻一头,这种事也不是没发生过。
虽说徐小娘子气血亏空得厉害,好在还年轻,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再怀上一个,到时候他想想办法,穷尽医术让她顺利生下孩子,她以后在周家不就稳了?
到时候这徐小娘子一主事,而他知道她的秘密,他以后还不得成她亲信?
周家可是杭州城里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有了它做依仗,他继承师傅的衣钵,肯定能更好的将药馆发扬光大。
“所以,妘儿一直有在出血,这个孩子确实是保不住?”周彦殊打断他的话,直接问道。
叶大夫忙点头:“是!我劝过她干脆喝碗打胎药落干净算了,这样滴滴答答一直流血也不是个事。但徐小娘子却不肯,我无法,只能替她熏艾,以防止意外大出血。 ”
周彦殊垂眸看向徐妘儿:“妘儿……”
他心里很乱,想着要不就到此为止,虽然不愿承认,但他可以肯定,继续追查下去,肯定对妘儿不利,就算妘儿做了什么错事,出发点肯定是为了他。
施氏一副恍然道:“怪不得这几日我去墨研轩总闻到一股怪怪的味道,还以为喝的安胎药换了,没想到……”她气得拍了下扶手,怒斥道,“徐氏,我好吃好喝待着你,你居然敢用孩子糊弄我,好得很,好得很啊。”
本来没说过一句话的张氏适时悠悠开口道:“还差点让大家都冤枉了大少夫人,唉,人心险恶啊……大嫂,不瞒你说,我活这么大,还第一次亲眼见到这种伎俩。娘家的时候,父母兄嫂都宠着我,嫁来周家,更是公婆爱护,妯娌和睦,就几个小屁孩整日里吵吵嚷嚷,那也是图个热闹。我们周家何曾出过这种糟心事,算计来算计去的,这以后日子还过不过了?”
张氏要么不开口,一开口句句戳在人心上。
简氏心里暖暖的,感激的看了眼张氏,明白她这是在替自己抱不平。
施氏脸颊微微臊红,她自是听懂了张氏的言下之意,她也是太期待孩子,才会对徐氏上了点心。
论起家世人品出挑,自然还得是她媳妇简氏,要不当年公公替彦殊做主定的娃娃亲,她也不会喜滋滋的立马就答应了。
她就是怪她整日云淡风轻、听之任之的模样,也不好好上点心去讨她儿子欢心,这么久了肚子才会一直没有动静。不然她又何必……
谁想到,那徐氏竟是这般品性低劣的小人,果真三教九流出来的,没一个好东西。
她也是听到孩子后昏了头,才把自家相公说过的话忘在了一边,若真是被他知道闹出这种事,只怕又得狠狠将她说教一顿。
想到这,她气不打一处来,狠狠瞪向徐妘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