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恨,恨出事时我不在家里,恨凶手逍遥法外,恨昔日对头落井下石,最恨我们林家内里还有恶奴。”林知南抬起通红的眼。
不是演戏,而是心中的恨和痛叠加。
“二婶,你能理解我的心绪,对吗?”
周氏觉得被她握住的手十分冰凉,更有种错觉,好像她也可以随时叫人拿刀砍她。
她努力动了动脸上的肌肉,挤出自认最为温柔和蔼的表情:“若我都不能理解你,这家里还有谁呢?知南你放心,二婶护着你。”
“我就知道二婶对我最好了。”林知南用手背擦了眼泪,手帕不知丢到哪儿了,“今日我怕是得罪了皇后娘娘,还请二婶替我应对。”
周氏差点咬碎了牙,自己惹出来的事,竟然这样堂而皇之地甩给她来善后?
“是不是让二婶为难了?”林知南见她不说话,跟上一句。
“怎么会,只是此事并不简单。”周氏只得保持柔和,“我须得好好想想。”
“多谢二婶。”林知南乖巧点头,“这段日子,我想追查凶手,治好母亲和祖父。修缮林家、操办丧事这些,就劳烦二婶了。”
好像全权信任,可周氏只感觉被她使唤利用,做这些麻烦事儿,偏她还不能拒绝。
“我先去看母亲,还请二婶传个话,让我从前院中的人都等着,我有事要吩咐。”林知南甚至都不需要她回答,又不客气地“麻烦”她。
上一世,她回来的时候,贴身的人几乎都被周氏用各种理由调开了,换了一批新的。
今时今日,就算周氏已经调换了人,也得给她召回来。
周氏有千万般说辞闪过,但瞥见还未清理掉血迹的地面,只说了一个字:“好。”
……
主院被烧毁,何氏暂住偏院。
院门紧锁,林知南敲响好一阵之后,才有人开门,是母亲身边管事的李嬷嬷。
“母亲怎样?”林知南进了院子,院中只有两盏八角灯照明,满院都是一股甘苦药味。
她吸了吸鼻子,仔细分辨其中药材气息。
“大姑娘,你可算回来了!”李嬷嬷的眼中含着泪水,“点了安神香,夫人已经睡下了。”
李嬷嬷将林知南一边引到何氏休息的屋中,一边低声说着大火那日情况。
“那夜夫人碰巧在佛堂祈福,躲过一劫,只是老爷出事,夫人原本积弱的身子一下子就病倒了,这半月多是在昏睡。”
三年前,何氏随林家人去北部救治瘟疫,寒冷的天气加之奔波劳碌落下病根,后来一直小心将养,也不见好。
父亲亡故,何氏就如失去了主心骨,彻底倒下。
“没事,我会治好她的。”林知南低声说道。
何氏躺在床上,形容枯槁,面色发青,似乎也一直在梦魇中,眉头紧蹙。
林知南伸手想要展平她的眉头,脑中尽是母亲对自己的温柔教导,眼眶酸楚得很,泪水一直打着转儿。
“这一次,我不会让您出事了……”她低声呢喃。
上一世父亲尸骨未寒,周氏就趁着林知南被温如言引开,假他人之手,给母亲扣上不贞的名头,母亲含冤被逼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