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赵砚说,“有劳。”
季桑进屋,翻出姐夫的衣服放好,又拿了干净的布巾,走出来低声说:“两个孩子睡着了,您动作轻些。”
这院子有厢房,但季桑没收拾,不好让人过去。
再说了,这屋里是她带着两个孩子住着的,乱糟糟的还没收拾。
按理说,赵砚不应该进一位年轻姑娘的闺房。
可这世上,没道理的时候更多。
赵砚换好衣服,擦着头上的水,屏风后忽然有了动静。
周见鹊光着脚丫走下床,迷迷糊糊地说道:“爹,爹爹?”
爹爹回来了吗?
是他的爹爹吗?
季桑听见声音,推开门进来,看见周见鹊扑在赵砚腿上。
季桑忙要去抱,但赵砚已经将孩子横抱起来,又在桌上倒了温水,小心给他喂进去,一滴都没有洒出来。
周见鹊本就没清醒,喝了口水,被赵砚轻轻哄着,很快又闭上眼睛睡过去,嘴里呢喃着“爹爹”两个字,嘴角扬起,抓着“爹爹”的衣襟不肯松手。
季桑有些惊讶,随后眼眶一红,想起姐夫还在的时候,是如何的疼爱他们。
赵砚哄好他,季桑接过去,孩子的手抓着赵砚的衣襟,季桑不敢硬拽,不好意思地朝赵砚笑笑:“我姐夫去了两年,他想爹爹了。”
赵砚看她眼睛红着,说道:“我侄儿也没了爹娘,一直是我照看。”
赵砚一向谨慎,这两日已经将季桑家里打听得一清二楚了,自然知道她为何独身带着两个孩子在外面。
说实话,能够独自抚养亡姐的两个孩子,甚至为此退婚,季桑确实有情有义。
这样的女子,想来当日也是见义而为,才救下了他的侄儿。
季桑的手在他胸前轻柔动作着,终于将孩子抱走,没有注意到面前这人的呼吸比先前急促了些。
她绕到屏风后,将孩子放在床上,帮他们盖好被子。
赵砚已经去了院子里,季桑轻轻关上门,道:“今夜多谢大人。”
赵砚将一个盒子交给她:“这是谢礼,我若不送,善思要不高兴的。”
季桑并不推辞,客气接过去:“您稍等,我这里有些做给孩子的针线,您拿回去,也算我和那孩子有缘。”
赵砚没有拒绝,季桑也没有注意到,他手里是她当日扔下的银簪,这才是今日要送还的,最要紧的东西。
但季桑没有收到。
她拿了几个小玩意出来,交给赵砚。
赵砚道谢,仔细将东西收好,先去处置孙二郎。
季桑跟在后面,还得去打断他另一条腿,顺便扒了衣服呢。
赵砚看她手里的棍子,明白她的意图,道:“我来就好。”
季桑道:“那衣服我来扒了,别脏了你的手。”
赵砚:“……我来就好。”
“那麻烦您了。”季桑说,赵砚似乎从她这语气里听出些遗憾来。
这个姑娘确实不寻常,赵砚心想,她不止有胆色,有情有义,似乎还不将规矩放在眼里。
赵砚查过许多案子,小门小户的女眷见过,大户人家的女眷见过,季桑不是任何一种。
赵砚拖这人,季桑轻轻推开家门,赵砚确认四下无人,准备离开,
季桑道:“一定要将腿打断,叫他瘸了不能科举,最好扔在更多人能看到的地方。”
她一定要让孙家狠狠吃了这个教训,有些人,不知道疼,他就不长记性。
赵砚有些想笑,回道:“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