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桑的清净日子过了小半个月,天气也越发热了,几个孩子都换了更薄的衣服。
这日上午,季桑这里来了客人。
陆夫人带着幼子陆决登门。
季桑将人迎进来,叫陆决去书房,她家三个孩子都在那呢。
陆夫人歉意地笑笑:“本该早日过来的,只是家里因着陆愉那丫头闹了一通,后头江家又夭折了个幼子,我和江夫人是手帕交,得过去瞧瞧,这才耽误了。”
季桑道:“我这里倒没什么。”
她以为陆夫人会等赵砚回来之后,登门去赵家道歉。
陆夫人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半晌道:“你这儿也是要来的,我那妹妹来打扰了你两回,实在是我们的疏忽,我们家太夫人已经将人关起门教训去了,特地交代我来给你赔礼。”
她叫人拿了份礼单过来,季桑瞥一眼,有书有药材还有些布料,贵重但不张扬,能够看出她是用心了,起码这份礼没有用银钱砸人的意思。
季桑也大大方方的收下了,没有做出所谓坚贞不屈的姿态来。
她可是个大俗人,收下这些东西,可以将她看中的两个庄子都置办下来。
“夫人有心了。”季桑道。
陆夫人看她是个爽快人,颇满意。
因着陆愉,她知道了季桑的身世。
她家里也有几个妹妹,每日里争抢这个,谋算那个,没一个消停的。
像季桑这样为了姐姐的孩子,连自己都不顾的好妹妹,陆夫人也很想有一个。
“我听见读书声,善思的先生如今在你这里?”
季桑颔首:“赵大人尚未回京,善思也不肯回家,不能耽误孩子的学业,便请过来了。”
陆夫人道:“我家二弟也没回来,我听说他们是被同桩案子绊住了,已经处置好,这两日里就能回来。”
季桑并不了解这些事情,也没有追问的意思。
两人说了些不咸不淡的话,陆夫人便准备离开。
但陆决不肯回去,他对母亲道:“善思弟弟和鹊儿弟弟,还要燕妹妹都在读书,我也要留在这。”
陆夫人稀罕道:“你说什么?”
“我要留下读书。”陆决大声道。
陆夫人这回笑出声来:“你直说你想留下玩耍就是了,还读书,编的什么借口。”
“我没有编,我真的要读书,”陆决说到这里脸红了,“我认字还不如鹊儿弟弟多,这不行的。”
他想和他们拜堂,不对,结拜,要当大哥,当大哥的怎么能够不如弟弟呢。
陆夫人酸了,周见鹊都比自己儿子强吗。
她酸归酸,压根不信陆决要读书:“季姑娘,看来是要麻烦你了。”
季桑道:“不麻烦的。”
一只羊是放,一群羊也是放,都一样。
陆夫人留下两个侍女,又向季桑道谢,这才离开。
陆决则回了书房,苦读到中午。
季桑摆了午饭,只见陆决仰靠在椅子上,一脸的呆滞。
季桑道:“小郎君不舒服?”
陆决木着脸道:“姨姨叫我阿决就好,我只是有些累。”
他发誓,他从生下来到现在,都没有像今日这样辛苦的学习过。
辛苦就算了,他还不如两个六岁的孩子,其实他自己才七岁多点。
他怕自己再不用功,就要连燕妹妹都不如了。
“姨姨,下午做什么?”陆决问道。
季桑道:“下午他们午睡,午睡起来温习功课,再看看明日要学的,还得玩一会。”
陆决:“不是整个下午都去玩吗?”
“不是,”周见鹊小脸上有痛苦也有坚定,道,“我下午玩一个时辰,哥哥和燕儿玩两个时辰。”
陆决听了,顿时生出雄心壮志来:“我也只玩一个时辰。”
于是傍晚侍女抱着沉睡的小郎君回家,吓得陆夫人还以为儿子病了。
问清楚才知道儿子这是读书累的,跟丈夫一说,夫妻俩那叫一个面面相觑,然后就听到儿子在说梦话:“我还能学,我还能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