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是白天想起那个场景了,夜里季桑一直睡不着,好不容易睡下,又梦到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天还未亮就早早醒了。
莲娘来帮她梳洗,道:“姑娘还是要找个郎中瞧瞧,这样总也睡不好可不行,人都没精神了。”
季桑想着要保重身体,道:“你说的是,等我看完热闹就去瞧瞧。”
万一她病了,两个小的还不知道担心呢。
莲娘很是认同:“咱们去城里最好的医馆瞧瞧,姑娘还年轻,想来就是最近事情太多,心事又重,给累病了。”
季桑靠在椅子上,她可不是心事重吗。
总也念念不忘,不是个法子。
她想了想,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还是要早些想开点才好。”
莲娘心想,这只怕是很难呢。
虽说很无礼,但那些媒妇的话是有道理的,她们姑娘想嫁出去可不容易。
季桑喝了口茶,道:“算了,也没个好的,我老老实实养孩子算了。”
想一想也是很可怕的。
女子嫁人,不是单单嫁给某个男人,她是嫁到人家家里头去了,说不得要伺候一大家子人,每日里婆婆刁难,妯娌吵架,万一丈夫不上进,再纳几房小妾,她岂不是要气死了。
到时候再有了自己的孩子,必定会对鹊儿和燕儿疏忽。
季桑挑了支发钗戴上:“你说我能不能招赘一个?”
莲娘听了赶紧劝道:“姑娘,但凡有手有脚,有点志向的,哪个愿意入赘,那些想入赘的,姑娘你必定看不上的。”
季桑长长叹了口气:“真是,谁爱嫁谁嫁去,我不受那个罪过了!”
这日子怎么这么难呢。
季桑才收拾好,还没来得及吃口饭,外头季樱又打发了侍女过来,要季桑过去。
季桑有些心烦,道:“不知道的,还当她今日要进棺材呢,咽气之前非要见我最后一面,不然她死不瞑目。”
莲娘被这句话逗笑,出去打发了那侍女。
季桑慢悠悠吃完饭,这才过去。
今日来的亲戚不少,季樱屋里有好几个孙家的姑娘,还有她的朋友们,正围着季樱,称赞她如何漂亮,如何端庄,哄得季樱眉开眼笑。
瞧见季桑进来,屋里安静了一瞬间。
毕竟她们都知道季樱这婚事是怎么来的,是季樱母女活生生从季桑手里抢来的,说起来并不光彩,这会儿人家正主竟然还来了。
真是尴尬得很。
季樱却不一样,道:“姐姐,你怎么这会儿才来,我上妆的时候你都没有瞧见呢,真是可惜。”
季桑已经麻木了:“是,很可惜。”
众人瞧着季樱这模样,心说她这脸皮可真不是寻常人能有的,竟然还能在季桑面前笑得这样张扬。
她们可做不出来。
季樱上了妆,原本清丽的少女梳起了妇人发髻,头上戴着一整套的赤金头面,穿着贵重的嫁衣,富贵华丽。
“姐姐看我这件嫁妆好看吧,”季樱示意她看自己的嫁衣,“昨日姐姐只是看了看,我今日穿上,姐姐再来看,想必是不一样的,若是你觉得好,来日出嫁,姐姐也置办一套差不多的。”
季桑没仔细看,含混说是。
季樱的表妹在一旁帮腔:“那表姐的苦心怕是白费了,我听说姑姑请了好些媒妇,这会儿都没给季二姐姐说到一门亲事,人家媒妇们都觉得为难。”
季樱装出不满的样子:“胡说什么,那是媒妇们办事不力,二姐姐温柔和顺,还怕嫁不出去不成。”
她巴不得季桑嫁不出去呢,就算嫁出去,也不能比她强。
季桑不紧不慢道:“我为何嫁不出去,孙姑娘不如再去问问你的姑姑,我的嫡母,她心里头清楚得很,不必我再说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