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雪走后,青戏总算是松了口气,看了一圈眼下的情况,叫了手下来抓了义叟,决定先回住处再说。
转角处,离雾躲在忘私身后探头张望,看到白清和青戏向他们走去,缩回去一些,紧紧抓着忘私的衣角。忘私挡在他身前,知他紧张,轻轻拍了拍他的头,对他一笑,又转回来打量着白清和青戏。
“你们就是离雾和…忘私?”青戏看着忘私问,离雾他认得,忘私却只是听离琴提起过几次,并未见过。
“你就是青戏?族长派你来接我们?”忘私护着离雾,警惕地打量二人。青戏的名号他听过,听说与离琴关系匪浅,似乎是多年老友了。此次小公子出了这种事,离琴会找启越帮忙在他意料之中,只是他从未见过青戏,也不敢确定。
“对,是我。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你们且跟我回去,休整几日我便安排你们回北境。”
青戏点点头,眼看忘私仍旧警惕地打量着他,犹豫着没有什么动作,他又俯下身去,笑眯眯地对着离雾做了几个鬼脸。
“离雾,不记得青戏叔叔了?”
白清眼神向忘私致谢,正蹲下去想将隐架起来,听到青戏的话,鬼使神差地回头看他一眼,一下子呆住了。
青戏捏着自己的脸,又扮猪又扮狗的,完全就是在哄小孩子,偏偏那些扮相她太熟悉了。
以前她尚未长大时,师父还未对她提及什么法术。有一次,她在镜湖旁边的树林中抓了一只小兔子,想带回去做朋友。出树林之时,听到身后传来异响,她回过头去,只见一只大兔子身边跟着两只小兔子,站在树林边缘处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手中那只小兔子从她怀里挣脱跳下,拼命奔向它们。
那一刻,她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孤独。虽说师父对她有养育之恩,可师父也并非时时陪着她,总是陪她几天就会消失很长一段时间。眼下就连一只小兔子都有家人陪伴,有家人记挂,这让她心生羡慕。她委屈地跑回去,到处寻找师父,却遍寻无果,嚎啕大哭。她一个人哭了许久,流庭始终没有出现。她哭得累了,自己躺在冰冷的地面睡着了,第二天醒来,孤零零地独自坐着,望着镜湖外的景色发呆。
一连几日,她皆是如此。累了便睡在地上,饿了便寻些野果充饥,她怕她再捕猎,又会再见到那些小动物的家人们。她过得很不好,理所当然地病了,身体像火球一样滚烫。那时她尚且年幼,并不知道她发烧了,只觉得身体内五脏俱焚,痛不欲生,以为是孤寂到了极致,上天要来收她了,哭得越发凶了。
她有病在身,又用力啼哭,哭了一日便停了。倒不是她想开了,实在是嗓子沙哑,又肿又痛,已经哭不出来了,甚至连呼吸都觉得痛。那时,她别说是吃东西了,连水都喝不下了,又过了一日,便已经两眼空洞,奄奄一息了。就在她以为她会自己一个人就这么死去的时候,师父回来了。
师父替她买了新衣裳,还给她带了人间的黄豆糕,满脸欣喜,然而在见到她了无生机地躺在地上时,哪还顾得什么衣食,手里东西一丢就向她飞奔而来。
她昏了许久,再醒来时,师父红着眼守在她身边,见她醒了,心疼地问她哪里痛。她心里委屈,哭着埋怨师父不陪伴自己,一哭,嗓子又痛了,结果哭得更凶了。
那时,师父为了逗她笑,也是这般做鬼脸给她看。没想到,如今看到青戏的模样,竟会想起那么久远的小事来,让她心生感慨。
师父,当年养育我,一定很辛苦吧,再见之时,一定要好好道谢才行……
青戏发现白清呆呆地看着自己,冲她一笑,她也回敬一个微笑,架着隐站了起来,众人一同回了住处。
青戏替隐查看了伤势,这浑身焦黑明显是被圣光灼烧过的,想来,应是遇到了晨雪一行人。然而,奇怪的是,圣光似乎并未将他重伤,也不知是威力不足,还是照耀时间不够长,总之,他的身体已经开始慢慢自己愈合了。而且,隐的喉咙处,他并未探到魔晶,可他也确定隐就是魔族。按理说,就算是前一秒才入魔,魔晶尚未成形,也不可能一点都感受不到。这人,究竟是什么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