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生了一双跟她娘亲很像的眼睛,笑起来的时候像是夜晚的星空,委屈难受的时候大大的眼尾会泛红,便是这样难过,也极力的压制自己的情绪,像是小兽一般呜咽,却又倔强的让人心疼。
国师看着看着,心越来越柔软,这是他的女儿,是他跟娇儿的女儿。
“你说啊,看我做什么,说你为何要离开我娘,为何抛下我跟弟弟,你知不知道这些年,我有多么恨你!”
国师那种心疼的眼神,裹扎着慈爱,让苏念压抑的难过再也忍不住。
她越是难过,声音便越冷,但便是如此,她红红的眼睛却还是暴露了她的心事。
比起苏大人的冷漠自私,她更恨这人。
不管他有什么理由,她都恨他,恨他或许有苦衷,恨他这么多年了,才亲口对着自己说出爹爹二字。
“念儿,是你娘不要我的。”
国师声音带着浓浓的落寞,还有三分无奈七分痛苦。
他苦苦哀求娇儿,但搁在他们中间的,是前几代人的仇恨,还有魅族的诅咒。
“你娘是魅族的公主,生来高贵,拥有倾世的容貌,追求者无数,我跟你娘亲相识于一味草药,名为念桥。”
似是想起了往事,国师的声音变得轻柔起来,他的脸上带着深深的怀念以及迷恋,看的出,他十分爱记忆中的那个人。
“念桥花,又名地狱花,此花三十年一开,十年一播种,及其珍贵,可观赏,可作为药材入药,珍贵异常,也正是因为它的珍贵,生长环境及其特殊,只有在人迹罕至的苦寒之地才会有,那个地方,是我出生成长之地,北疆。”
国师音线带着淡淡的慈性跟安抚,苏念知道他是在跟自己说他与娘亲的事情,虽然冷着脸,但却听的很认真,她有一个习惯,认真的时候小鼻子会时不时的皱起,国师看了,只觉得心脏柔柔的,声音更温和了一些。
“那是一年的秋日,北疆一年四季,大多数都在过冬天,便是秋日,也十分寒冷,恰是那个时候,念桥花开放。此花特殊,生长环境又及其恶劣,北疆之大,有人虽然想要,却不知从哪里寻,他们也不知,念桥花乃是北疆横亲王府培育的,只因为王府传人从下便患有顽疾,需要用念桥花入药。”
“我身为横亲王府下一代的传人,从小便知道那花对我的重要性,日日派人守着,还经常自己去看,就这样过去了很久,我终于等到了那花快要开放的时候,可就在我将要摘得那花的时候,却发现那花被一个姑娘摘走了。我很生气,心道那人哪怕是个姑娘,也不能不问一声,摘了别人的花,可她却说,那花又没写我的名字,有能耐,让花承认它是我的。”
国师说到此,摇头失笑,十分怀念。
那人就是这样,伶牙俐齿,灵动活泼,像个狐狸一样,表情可以在一瞬间变化万千,尤其是对着人笑的时候,能让你将命都给她。
“后来呢。”
苏念见国师不说话,追着又问了一声。
那人,是她娘亲吧。
这人的神色如此爱恋,除了她娘亲,没有别人吧。
“后来,我自然辩论不过你娘亲,那花让她摘走了,可是我跟她打了一架,我打赢了。”
国师眨了眨眼睛,轻笑一声:“虽然打赢了架,但也输了心,那花我让你娘亲拿走了,回府我被父亲骂了一顿,因为花开几日后,便是顽疾发作之时,我缩在屋子中,浑身寒冷,整个人快要冻成了冰块,我以为自己要死了,又看见了你娘亲。”
“她好似厉害,能摸进守卫森严的王府,又寻到了我的住所。后来,她给了我一枚药丸,告诉我她乃是顶顶有名的小神医,拿了我的花,作为报酬,便会医好我的顽疾。”
“我当时也没信,却还是不自禁的吃了她的药,甚至在心中庆幸,庆幸让她拿走了那花,不然我怎么能再见她呢。”
有些人,见了一面,就成了一味药,好似佳酿,食髓知味,便再也戒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