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楚晟本没觉得什么,可一见她这般,登时嘴角就有了笑,“小爷我一定会安然回来,一定不叫谢三小姐牵肠挂肚,寝食难安——”
这八个字咬得颇重,说出来时谢芷柔两颊上肉眼可见的飞起两抹粉红,莫名非常。
“瞎说什么!”
谢芷柔嗔骂了他一句,眼神迅速从他脸上划过。
要说她平日里也不是这般害羞内敛之人,今日心内为萧楚晟所感,在他眼里便是作起了小女儿姿态,分外难得,又实在叫人可怜可爱。
“好了,是时候了。”
萧楚晟看看天,又看一眼谢芷柔,只这一眼却是深之又深,“小爷走了,谢三小姐自己也多保重。”
此去南庆府,即便是快马加鞭,来回至少也要三四天,京中局势复杂,更不必说慕容谚现如今虎视眈眈,他不在京城,说不挂念谢芷柔是不可能的。
谢芷柔亦是百感交集,望着萧楚晟踩着山墙下的石头借力,一跃蹿上墙,消失在了墙外。
萧楚晟走后,谢芷柔站在院里,望着空空荡荡,一个人影也无的院子,才再度思索起今日之事。
南庆府之事非同寻常,说白了实际是牵涉到皇子内斗,一般人都避之不及,不愿被卷进来,可萧楚晟却主动承了下来。
明明与他无关,明明他们之间连一个确切的关系也没有,明明……
一道又一道的声音从谢芷柔心底响起,是怀疑,是渴求,谢芷柔自己也分不清楚。
重活一世,许多事情,许多感情都已不比上一世那样的想法,而是有了更深层次的体验和理解。
可萧楚晟带给她的这种情感体验,是她从前从未感受过的,是乍一到了面前,还会令她有些恍惚,不知所措的。
燕郡忽然出现在她面前,赠她一只墨玉貔貅是如此,夜里叫谢芷姝为她送来一块上好的玉是如此,如今为了她深夜入宫向皇上请旨,心甘情愿淌这趟浑水亦是如此。
谢芷柔只觉得晕晕的,仿佛现如今她所得到的一切都是不真切的,是虚幻的,是触手即散的。
“大都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
白乐天的这一句涌进脑海里,谢芷柔望着院角那颗梨花树,忽的心里又酸又涩,一时间百感交集,不知该如何自处。
“姐姐。”
“姐姐——”
熟悉的声音渐近,谢芷柔从复杂情绪里迅速抽离,不知不觉眼角已有些湿润了,自己都未曾察觉。
谢芷姝从院门口到了面前,后头跟来的是云溪和竹绣,倒不见风宁。
见人神色有异,谢芷姝眨了眨眼,不解道:“姐,你站这儿干嘛呢?”
春寒未尽,晨起地上的寒气并未散去,这会子日头出来了,寒气才升腾起来,一点一点的散去,外头依然不宜站人。
见人发愣,谢芷姝拉着她就往房内走,云溪和竹绣也是相互对视了一眼,不知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