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芷柔没说话，只将那张纸放到案上的一摞书纸当间。

见人有意跳开这个话题，萧楚晟也没有多追问，接着就瞥见她手里多了一张地图。

地图铺展开来，上头拿朱笔划了几个圈儿，萧楚晟一眼就看见“郓城”，“平梁”两地。

瞧见这几个字眼，萧楚晟就知道，谢芷柔这是与他想到一块儿去了。

当即也忘了刚才那两句诗，双手环臂，一边眉毛挑起。

“果然小爷看中的女人是旁人都比不了的，这聪明劲儿真是跟小爷一模一样。”

听到前半句时，谢芷柔就知道他后半句要说什么了。

自夸。

这人一向自信得甚至可以拿自负来形容，无论说什么，最后都能夸他自己一句，身上的那份傲气从来不减。

饶是如此，谢芷柔时常看着他，竟觉得他这般恃才傲物，不羁的模样……

还有几分可爱！

尽管萧楚晟在外面一直表现出一副风、流小侯爷，纨绔浪荡的性情，然而那份刻意装出来的玩世不恭，与此时的不羁，有着天差地别。

感受最深的，便是谢芷柔。

谢芷柔晃了晃神，心里想着，嘴角不由自主勾起弧度，连她自己也未察觉。

“这是征银入京的线路吧？”

“郓城，平梁倒是不错……”

萧楚晟更近前一些，鹰隼的眸子落在那张地图上。

目光所到之处，这条路经的线路上，每一处郡县的地形都如图画一般显现在萧楚晟脑海里，各种细枝末节处都现了出来。

萧楚晟微微阖眼，眼前的一片漆黑，让心更加寂静。

片刻过后，他再次睁开眼，眸中已比方才清明更甚。

随手拾了桌上的笔，提笔蘸墨，在谢芷柔的注视下画了个圈儿。

萧楚晟抬笔，侧脸看她，“但这裕郡，柔儿是不是忘了？”

原先地图上只有谢芷柔用朱墨画的圈，萧楚晟的这一笔，墨色浓重，在整张地图上格外显眼。

裕郡……

谢芷柔看着他画圈的地方，心内喃喃念着“裕郡”两个字，与之相关的思绪涌入脑海。

！

裕郡看似不起眼，可却是平梁和郓城的一个临界点，接壤之处。

越想越深，越想越后怕！

谢芷柔一个激灵，惊讶地看向萧楚晟。

在人讶然的目光下，萧楚晟就显得一脸淡然了。

“郓城可以说是大楚南北的分割线，过了郓城，就能直入京城，此地向来乃军机要塞，有重兵驻守。”

他的语速不急不缓，看着谢芷柔将目光停留在地图上，原本淡淡的语气里含了点不寻常的意味。

“裕郡物阜民丰，百姓生活安乐，地形极为复杂，险峻无比，像一座大山挡在郓城前面。”

“我大楚国力雄厚，外敌莫说进得郓城了，就是拼上无数兵马，都未必能走过得去这裕郡。”

萧楚晟说到了战事上，谢芷柔听得入神，思绪顺着他的话飘到几千里之外的裕郡。

“如今天下还算太平，至少表面上是。”

“外敌未敢侵犯分毫，可以裕郡的地形，若是有心人在此地设下埋伏，任他什么精良的镖队也未必护得住那几箱现银。”

萧楚晟还没有说到这里时，谢芷柔就已明白过来。

裕郡之险，的确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