甩手将纸团扔在地上,慕容谚仰头灌下整杯茶水。
“谢芷絮……”
“好啊,真是好!”
咬牙切齿一番,他猛地踹上桌腿。
实木书桌顷刻翻倒在地,上头东西落了一地。
“主子,您消消气……”
“消气?你要本宫如何消气?”
劝谏的话没说完,慕容谚心火更盛,“区区一介商贾之女,竟也敢来威胁本宫,她活腻了不成?”
面前一片废墟,暗卫垂眸,心中波澜不惊。
“谢二小姐被判斩首,最后一搏,自然胆大些。”
“是,她胆子是够大的。”
冷笑一声,慕容谚唇角勾起阴冷笑意,“本宫便如了她的意,让她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天将欲晓,狱中官差开始交接。
一夜未合眼,谢芷絮一听到外面的声音就站了起来,巴巴儿望着门口。
不多时,昨夜的官差快步走来,“事情都办妥了,你答应我的……”
谢芷絮心下一松,将昨夜说好的报酬给他,连带着搭了藏起来的玉章给他。
“你毁了底下的字,这玉也值不少银子。”
官差粗略一看,胡乱卷进袖子里。
街上渐渐热闹起来,衙门口,有官差来贴出布告,惦记着昨儿事情的人一早等着,上前去看。
谢府,正是用早膳的时候,风宁从外头回来,将布告念了。
“张氏?”
谢芷柔还未出声,谢芷姝便一拍桌子,“她不过是受人蛊惑,怎得布告上就她一人的名字?”
“昨儿分明审得清清楚楚,怎么到了这会儿又成张氏对我们心怀怨恨,怨从何来?”
见她激动成这样,谢芷柔示意云溪先将膳食撤下。
“如今说这些做什么,出来的既是这个结果,自然有人从中转圜,这事就不要再提了。”
“可是姐姐,你险些被她们害了性命,当真不再追究吗?”
谢芷絮义愤填膺,说着站了起来,“我倒要去衙门好好问问,这怎么一夜过去,板上钉钉的事情也改了?”
“姝儿,你即便是去了,想要一个什么结果?”
“自然是让罪有应得的人得到她该有的下场,让别人顶罪算什么,她敢这么做,就该知道是什么后果。”
听她这样说,谢芷柔尽管无奈,还是道:“这世上没有那么多非黑即白的事情,眼下你去了,也只是让秦大人为难。”
“这布告已经说的很清楚,况且张氏在狱中自尽,再要翻案,秦大人该审谁?”
听懂了她的意思,谢芷姝有些茫然。
对就是的,错就是错,为什么有的人做错了事情却要逍遥法外呢?
“姐姐,我不明白,要是人人犯了错都这样,那还要衙门做什么,要官吏做什么?”
还从未遇上过这样的事,谢芷姝心中百感交集,将疑惑尽数倾吐出来。
独独没想到谢芷姝会如此执拗,谢芷柔扶额,心中却莫名欣慰。
“你觉得张氏无辜吗?”
不知该从何说起,她只问道。
“当然不,是她受不住蛊惑,自己应下了要做这样的事,答应的那一刻就该想到现在。”
说着,谢芷姝忽然明白了她的意思。
官吏并非时刻都能让所有做了错事的人得到惩处,却最大限度上,让人做什么事情前有所顾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