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这孩子生出来又正好是腊月寒冬,多受罪呢。”
“公爹去妹子那里搜刮回来的银子首饰,就跟他的命根子一样,握在手里,连一文钱也不肯给我们用。”
“我这都六个月了,别说我自个儿没有一匹像样的布料做衣裳,就连娃娃的也没准备,这日子过起来真是没劲儿。”
虽说当初她家里要了六两彩礼,但那钱都被爹娘拿去给弟弟娶媳妇儿了。
只给了五百文给自己当压箱底,那是她用来以备不时之需的,当然不能随便拿出来。
“你叫唤个什么劲儿?”孙大郎一边编着背篓,一边不耐地道:“从前咱们村谁家有地龙?那娃娃不照样还得生吗?就你矫情。”
“再说了,下边还有两个兄弟没有成亲,你就不能体谅父亲一些。”
“你也别闲着,有空绣几个帕子卖了补贴家用,那娃娃的衣裳不就有了吗?”
他本就对这个媳妇儿不太满意,整整六两银子的彩礼。
结果就陪嫁过来几床被子,还一天天事情这么多。
见他这副模样,陈氏当即就委屈了起来。
当时爹娘说清水县日子好过,让自己好好过来享福。
这叫享的什么福?
“我不管,你就是去借也好,去要饭也好,反正必须得把地龙给我修起来。”
“不然…不然这个孩子我就不生了。”
说到情绪激动之处,她就开始疯狂捶着自己的肚子。
这番动作,可把孙大郎急坏了,他急忙上前制住了她的双手。
“你到底要闹什么,这孩子是阿爹盼了许久才盼来的长孙。”
“要是出了什么事,老子非弄死你不可。”
“你弄死我算了,连我娘家都装上了暖炕,这村里又有那户人家没有暖炕,就你家什么都没有,活着还不如去死呢。”
凭什么旁人都能过上好日子?
就她不但不能过上好日子,连丈夫的疼爱也得不到呢?
“你别闹了。”孙大郎咬咬牙:“地龙没有,只有暖炕,我再警告你一次,不许对我的娃下手。”
他们孙家在平宁村早就人见人嫌了,又有谁肯借他银子?
也只能去找妹子借借了。
桃子听完哥哥的来意,手中的帕子都被拧成了麻花。
“哥哥,不是妹子不借给你,妹子身上一文钱也没有了。”
“我头上的这枚银钗,是依姑娘给的,她警告过我,不许给家里。”
孙大郎闻言便皱了皱眉,这一家子的人果然讨厌,连旁人接济自家人都要管。
“好妹子,这些年的冬天一天比一天冷。”
“家里没有暖炕,你嫂子实在撑不下去,要不你去求求顾娘子,支你一些银子?”
做个暖炕起码要十两银子,其实父亲手里倒是有。
只不过要存着给余下两个弟弟娶媳妇儿,不能拿出来用罢了。
桃子本来是想答应的,但想起顾新瑶劝她要为自己打算的时候又犹豫了。
“之前父亲从我这里拿银子,说是要存起来给我当嫁妆。”
“要不你让父亲先用那笔银子如何,我也不会叫哥哥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