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被阴气彻底笼罩的五玄观祖地,与方才刚来的时候又有些不同。
原本应该被毁弃的建筑、断开的悬桥。
奇迹般地借由过去的影子化成了当初完整的模样。
他看见了最高的大殿上,一道紫衫的身影仰天长啸,双目滋血。
看见了奔逃的修士冲天而起。
下方深渊的阴气有如蛟龙一般翻腾、将所能触及到的一切生灵尽皆吞噬。
「长老、长老!
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们做错了什么,为什么!」
「快逃!
他们攻进来了。
该死……难道我们今日就要命丧于此了吗?」
听见了他们的凄厉悲鸣。
那是被铭刻在过去的记忆。
被此地的灵气完好地保存了下来,甚至连声音也细致地保存着。
每日每夜地重复着当年发生的一幕幕光景。
草坪上的花草被散乱的脚步踩得稀碎。
炼丹炉被一剑砍成两半,几名修士仿佛疯了一般,将里边才刚刚成型的丹药往各自的袖子里塞。
有从天而降的异服修士与五玄观修士战在一起。
让场面越发混乱。
阴气与阳气碰撞之间又卷起骇人的灵漩,将附近的生灵抛入虚空。
似乎持续了很长的一段时间。
姬轩从五玄观深处一路走到了正门的牌坊附近。
亲眼看见一座好端端的宗门被打成了筛子。
悬桥崩裂、宫殿毁弃、无数的修士坠入深渊。
直到他穿过牌坊的瞬间。
看见一道虚幻的修士影子,正蹒跚地靠着牌坊的柱子。
发出一声悲戚的哀嚎。
自天穹某处降下一道剑影,旋即砍下了他的头颅。
鲜血洒落在地上,留下了他的‘影子’。
姬轩看着这一幕。
虽然生不出任何表情,但心中仿佛有一根弦被触动了一下。
隐隐作痛。
「毁掉五玄观的从来都不是天灾。
他们在这里存续了千年。
以地下灵脉为自己的宗门构建出一道近乎无人可以攻破的天壑。
以为可以成就永不被攻陷的隐世宗门。
却终究是毁在了人的手里。
是生灵的恶意。
而五玄观的幸存者想要夺回这里遗落的传承、珍宝。
却无一人得以从此地生还。
这是否又是……来自被他们所抛弃的祖地的恶意呢。」
该离开这里了。
一道流虹冲天而起。
划破了寂冷的黑暗。
四方阴气,尽皆退散。
……
恶鬼渊就近某处。
荒凉的死地此刻正迸发出一道道可怖的轰鸣声。
天际一众修士围成一个大圈,隐约将某一片区域封锁。
这大圈里边,一名中年男子意气风发地凭虚而立。
他的手中凝聚出一枚枚闪烁着雷光的球体,肆无忌惮地朝着四周投掷。
口中不时传来讥讽的笑声。
“垂死挣扎罢了。
你盗门早在百年前就应该被我们斩尽。
现在束手就擒,交代清楚还有哪些残党,本座还能给你一个痛快。
若是继续负隅顽抗。
待会儿可就不是这点皮肉之苦了!”
轰!
雷球在地面炸开,将一片土地轰出一个巨大的深坑。
四周土壤里边都冒着雷光,滋滋作响。
伴随着中年男子排山倒海一般的攻势。
四周不乏有修士叫好的声音传来。
“天戍门掌门苏清河,不愧是我南域正道修士翘楚!
当年那一辈的修士中,也就唯有苏清河苏前辈这样的修士还会在人前走动了吧。
还有枫香谷的那位……”
“当年盗门猖獗。
南域监天司众修士无不头疼不已。
现在可倒好,风水轮流转啊。”
“谁说不是!
百年前子宸郡郡守丢的一水三元珠到现在还没有消息呢!
现在那边的通缉榜上还挂着当时盗走此物的盗门元凶画像。”
“嘿嘿。
邪魔外道而已。
现如今被苏前辈撞见了,可不就没法蹦跶了!
不过能破了他们的秘法还是得多亏了小刀圣。
谁能想到这老鬼边上还跟着一位妖女。
甚至还掳走了月华宗一位仙子。
……要不是害怕伤了那位仙子,恐怕现在这老鬼早就伏诛了!”
“观山境的邪修啊那可是!”
虚空中面色苍白的小刀圣听着下方议论纷纷。
也不禁露出了些许笑容。
虽说方才不敌那老道士,但以他如今的修为可以与观山境修士过招,甚至还能支撑几下。
已经算是不错了。
想必今日之后。
他霸刀门小刀圣的名字就会响彻南域,在年轻一辈中迅速聒噪起来。
念及此处。
小刀圣的心里也是痒痒。
试问谁又能免俗于这般美名?
再看场中的苏清河眼中闪烁着兴奋之色。
他来这里其实纯粹就是为了替他孩子讨回一个公道。
但也没有想到,居然能偶然间撞上盗门余孽。
当他见到那个老道士的时候,老道士正压着某个年轻天骄吊起来打。
观山境力压练气,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苏清河分明也记得,这个老道士也包含在那位‘道友’给他的影像里边。
这是那位‘陷害’他孩子之人的同伙!
所以就有了‘苏清河不忍见到正道天骄陨落,毅然出手相助讨伐邪修’的一幕。
至于破开了某只小妖精的幻术、发现了被抓住的俘虏。
那都是后边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