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柏林抬眼看着苏清颜,却见在昏暗的烛光下,那双眸子里盛满了骇人的霸气与强势。
深夜见他前来,不慌不怒,只是冷淡……
这份心气,这种居高临下的淡然,果然已经不是从前只知道招猫逗狗的小毛丫头了!
“诶……”
苏柏林先是长叹一声,又用力摇了摇头,像是在悔恨,又像是在懊恼。
“二丫头,三叔……”苏柏林话语一顿,也不说了,捡起身旁一团帕子,并着一个小木箱子,放在了苏清颜脚边。
他先是打开了这一团手帕,却见里边是三根断指,随后又打开了小木箱子,瞧着里面该是些账本。
“何意?”苏清颜眯了眯眼,懒懒抬手撑着头。
苏柏林先是捧起断指:“这是今夜忽而出现在孩子们床头的,我和你婶婶想着,该是因着你心有怨气的缘故,用来给咱们提个醒的。”
“呵。”苏清颜低笑出声:“这是苏柏清的手指。”
“什么……”苏柏林刚想细问,抬眼就对上了苏清颜似笑非笑的双目,忙又闭上了嘴:“这……这也是他罪有应得!”
他想问苏柏清是不是已经没命了,可另一方面又觉得,还好自己听了朱氏的劝,如若不然,再那样自作聪明下去,下一个遭殃的岂不就是自己?
但他更怕!
现在的苏清颜摆明了是上天入地都敢做,说不定还是真有那本事的,他连跪在苏清颜面前都胆寒,哪里还敢接着往下说?
顿了一会,苏柏林干脆冲着苏清颜和老太太各磕了三个响头。
苏清颜冷眼,看来她那个三婶婶,确实懂得审时度势。
“二丫头,三叔被猪油蒙了心,自知错得离谱!”
“其实嫡母待我不薄,我也不往旁人身上推脱,是我没良心,才会把钱财二字看得那样重!”
“如今,我决心痛改前非,弥补过错!”
“若你和嫡母愿意,我和你三婶从此侍奉长辈,好好理家,安安生生过日子,守好这侯府,让你没有后顾之忧!”
“这爵位,我是配不上的,明儿个便请旨一封,求皇上保留爵位,待到将来有了二姑爷,再还给你!”
“还有我的生意……二丫头你耳清目明,应当也知道,如今盛京城里最大的酒坊生意,就是我手底下的,今儿我就交出来,你若愿意,便由你去打理,你若嫌繁琐,那我就把收入充公,咱们一家人关起门来,过清净富庶的日子!”
说完,苏柏林心在滴血,可更多的还是忐忑。
苏清颜是非要了他的性命不可,还是能给出一条生路?
搭、搭、搭……
苏清颜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梨花木床沿,没说话。
她在思索。
“三叔可知道,你的酒坊生意,我可看不上。”苏清颜蓦地笑出了声。
一个酒坊,可买不下三房那么多条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