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节已入深秋,苏林婉这几天大受打击,本就面容憔悴,再加上这一身淡薄的麻布孝衣,真真我见犹怜。
而苏林婉走在街上,被万人瞧着这般丢脸的一幕,从前一家安康幸福的画面,越发清晰地浮现出来,顿时鼻也酸了,泪珠子也掉了,越发应景。
她要去的地方,是天牢。
一路有不少人都跟着她,消息也像是潮水一般地蔓延开来……
“这苏家出了这么大的事儿,莫非是老太太没了?”
“什么呀!老太太好着呢,有个郡主守在床边,陆家人也在苏府进进出出,连摄政王都派人过去盯着,若有事,苏府内外早就挂白了!”
“那这披麻戴孝的,又是怎么回事?”
“还能有什么?方才便听着有人议论,苏家侯爷……不,是苏柏清和方氏那两口子,一个死在了牢里,另一个也绝气啦!”
“我方才还从东城门过,方氏那毒妇明明还没死啊!”
“啧,那腿一晃一晃的,被风吹的罢了!”
“可昨儿不是还好好的么?怎么忽而就死了?是谁的旨意?还是……”
“你们瞧瞧苏家大小姐这模样,莫非还猜不出来?都说啊,是灵韵郡主心思狭窄不肯容人,悄悄摸摸地派人过去,趁夜……”
说到这个当口上,那人还抬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旁人看了都忍不住脖颈发凉,不自觉地摸向自己的脖子,同时看向苏林婉的眼神,也越发怜悯了。
苏林婉听在耳中,突兀地没有多少情绪。
喜吗?
若大计成了,自然也是喜的。
可父母双亡,也是悲啊!
这么浓烈的悲喜交加,她只觉得麻木。
或许,唯有等到苏清颜也跟着去了地府赎罪,才能真正地欢喜起来吧……
只是,在这么多的风言风语里,怎么就没有关于太子的只言片语呢?
正想着……
“咦,你们说说,苏府大小姐都这样了,还能当上太子妃吗?”
“肯定是不成了!太子殿下是何等尊贵的人物?岂能让苏柏清和那谋害婆母和侄女的毒妇,所生下来的孩子当太子妃?”
“不错,未来国母之位,和其紧要?家学品行必得样样拔尖,尤其是德行二字,必不能有亏,才堪匹配啊!”
“诶,此言差矣!咱们那位太子殿下可不是那么肤浅的人物!”
“就是就是,太子殿下为人最是和善,绝非看重这些虚名之人!否则的话,昨儿苏府一出事,就该解除婚约了,何须等到现在?”
“天下人说起咱们北夏王朝的太子殿下,无不称赞他一声‘君子’,便是说起天下风度翩翩的公子,也都是先想到咱们那位太子殿下啊!试想,这样的人物,又岂会为了一出闹剧,就放弃心上人?”
“此言有理,方才在下走在路上,亦是听闻东宫太子心系于苏府大小姐,正在宫中想办法为她平反呢!由此可见,太子殿下实在是有情有义,令人钦佩啊!”
“……”
听着这些话,苏林婉的脊梁骨都不由得挺直了些。
爹娘说的不错,果然三皇子才是心机最为深沉的那一个,前后也就不过一个晚上的时候,一举便能抓住对付苏清颜的痛点,还根据白祯楮最在意的点,出手便解了她随时有可能被休弃的困局……
若非三皇子此人太过可怖,她倒是不介意换一个枝头倚着。
恰巧,三皇子白祯南也是这般想的。
他坐在水云居里,慵懒地盯着独自走街过巷的苏林婉,看透了她脸上的麻木、不甘、怨愤,还有难以言喻的些许哀伤。
“此女是有心计,只可惜,少了那么点大局观。”白祯南摇摇头,舒舒服服地喝了一口热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