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府,大堂。
谢阳皱着眉,眸中有着明显的不耐烦,拔高了音量:“柳姨不要再说了,什么龙小姐我一点都不在乎。”他转过头,握住宁桃桃攥着筷子的手,语气稍微有所缓和,像是在征求,又像是在表明心迹:“夫人,她都送来什么?全都丢了吧。”
如意本来站在柱子那里,听到这噗呲一笑,吐出的话清脆:“姑爷,不能丢呀,这可是小姐花了金子买下的。”
那三锭金子,别说买下那朵白松骨,就是算上龙婉送给各院的所有礼物,也是绰绰有余。金子一收下,那白松骨还算是少女情意吗?分明成了银钱两清的买卖。
“清清白白买下的,夫君就放心用着吧。”宁桃桃抽出手,看也不看目光灼灼盯着她的谢阳,语气淡淡,彷佛事不关己一般。
柳姨娘被谢阳喝住,面上有些挂不住,干巴巴的笑了笑,犹豫的说出困扰她一夜的问题:“对了,少夫人,我昨日算账的时候怎么都算不对,如意去拿钱的时候好像没有走帐呢。”
她本就是商贾家族出身,做这些也是得心应手,这么多年也没出过什么差错,才能掌管家贯这么多年,管着谢府上上下下的吃喝拉撒,昨日她亲眼看见宁桃桃拿出了三锭金子,回去之后怎么算这帐都不对,她隐隐有些猜测,但不敢确定。
宁桃桃从容,不急不忙的放下筷子,筷子头是镀银的,碰在瓷盘上竟一点声音也没有,她慵懒的抬起眼皮,几个姨娘都在望着她,就连谢老爷也在打量她,宁桃桃开口:“不走账是因为,那拿的是我的嫁妆。”
她嫁过来时,嫁妆让满京城的人都眼热不已,更有人做了打油诗打趣堂堂骠骑将军做了侯府的东床快婿,谢府是武将世家,虽然底蕴丰富,但多是清廉之辈,讲究梅花香自苦寒来,在钱财方面到底是比不过侯府大方的,嫁妆里面光是金子就有十多箱,让人怀疑这一下是不是快把侯府给掏空了。
柳姨娘嫁给谢老爷做姨娘时,是真的清清白白不带一丝一缕,夏姨娘则是一介舞女,跳了几年的舞还凑不齐给自己赎身的钱,李姨娘之前更是谢府的丫鬟,走了运做了通房,生了儿子时候才成为了姨娘,她们自然不能理解宁桃桃随手就掏出这么多金子的做法,也无法想象一个女子能够拥有这么多钱。
“原来是少夫人的嫁妆,那就难怪了。”柳姨娘微微笑,低着头露出她细长的脖颈,捻着帕子的手指微动,再抬头时眼中全是计算,她说:“我记得少夫人的嫁妆都放在你院中的偏方,这财多难免遭贼惦记,不如就放入库房,也有人专门看着,不至于丢了。”
谢灵儿看向宁桃桃的眼中全是嫉妒,她一个月的月钱不过几十两,多买几件首饰就得过的紧巴巴的,反观宁桃桃,这么多嫁妆不说,还用着吃着喝着谢府的,谢灵儿恶毒的想,这女人简直就是个吸血鬼。
宁桃桃眯着眼,舌尖细细品味着柳姨娘正气浩然提出的建议,明面上说的像是为了她好,但这嫁妆入了库房,谁知道这以后谢府的开销用的是谢家原本的钱,还是薅的她的嫁妆,嫁过来之前,娘亲就跟她说过不少高门贵女出嫁之后,嫁妆都补贴了家用,把别人用的肥头大耳,自己却日渐消瘦,因而一再告诫她,一定要看好自己的嫁妆,还提出让如意跟着双明,也就是宁府王管家的妻子,学习管家之术,才好替她打理嫁妆。
如意也听出不对劲来,这嫁妆入了虎口,还出得来吗?况且她们本就与柳姨娘母女有怨怼,光是维持表面的和睦已经够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