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乱整个身体都挂在断崖边,他看不到余幼容身后的情形,但他能猜得到,“你快走,又来了一队人马,他们手上有弓箭,你现在很危险!”
“我拉你上来,你借下力。”
“枯叶!”
霍乱明显急了,“快松开我——”因为失血过多,他唇色苍白,却望着面前的人笑得决绝,“枯叶,我愿意为你死,却不愿你因我而死,你明白吗?”
“那你愿意为我而活吗?”
余幼容已经不知道自己见证过多少次死亡,可是每当身边的人快要离开她时,她完全不能冷静应对。
“你别说话,留着力气。”说完她将脚用力蹬在地上,一鼓作气将霍乱拉了上来。
然而不等她松一口气,霍乱突然拉过她快速转身,余幼容只感觉身前的人剧烈晃动了几下。
接着便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血腥气。
她抬头,霍乱胸前嘴角都是血,正对着她笑,“兄弟,你下辈子做女人吧!我娶你。”不等余幼容有所回应,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她推开,从断崖跳了下去。
他愿意为他死,不是说说而已。他更加不愿他因他而死。
余幼容望着突然只剩下她一人的断崖边,大脑一片空白,等到再恢复清明,她已经被人包围了。
她一眼便认出了周围举着弓箭的这群人,他们身上所穿的衣服与那晚萧允绎派出围剿她和云千流的人一模一样。
如果说刚才是悲伤,那么此刻便是愤怒。
余幼容藏于黑袍中的手微微握紧,脑中闪过那只蹲在她房间墙角的信鸽。强者生,弱者死,刀刃不对准他人,便会伤了自己。
这是玄机教给他们的道理,也是这个世道教给他们的道理。她竟然忘了。
接下来便是单方面的厮杀。
褚骥原本以为刚才的枯叶已经足够可怕,然而此时此刻,他才知道什么叫做恶鬼,眼前的人仿佛来自于地狱。人性于他而言,似乎是很遥远的东西。
晕倒前的一刻,褚骥还在想,死在这样的人手里,也算是他实力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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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允绎是在霍乱的茅草屋找到的余幼容,当时,她蜷缩在墙角,浑身是血。他呼吸一滞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的她面前,“哪受伤了?”
将自己蜷成一团的人听到声音缓缓抬头,眼神空洞,淡着面容,像是被抽掉了灵魂一般。
上一次萧允绎见到她露出这种眼神,还是余老夫人去世的时候。
他紧张的蹲到她面前,想要扯下她脸上的黑色罩面,却被她避了过去,她声音很轻,没什么情绪。
“我没受伤,这是霍乱的血。”
听到霍乱两个字,萧允绎抬起的手僵了僵,他之前担心的事最终还是发生了。他们之间,有些秘密一旦被揭开,便会渐行渐远,便很难再回去了。
“我已经派人去山下找他的尸体,此事我一定给你一个交代。”
交代?所以他是承认了?
就在刚才她还在想,说不定那些人不是萧允绎派来的,说不定只是一个巧合——“萧允绎,你信过我吗?”
用最软的声音,说最狠的话,杀人诛心不过如此。
余幼容望着眼前明明很熟悉的人,这一刻却觉得隔着千重山千重水。等待许久,回答她的竟然是沉默,她笑了,很浅很淡的笑,“你不信我才从未问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