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据?”
他呵呵一笑,“在襄城有证据没用,我说了才有用,活到你这把年纪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变通呢?读了那么多书你就没看到过有句话叫山高皇帝远?”
“你别说了——”
崔文远扬起手欲劝阻,胡二爷瞥过去的眼神轻蔑又鄙夷,赤、裸裸威胁道,“别忘了你是谁的人。”
崔文远似乎受了下惊,眼底闪过一丝痛色,扬起的手,最终还是垂下了。
也别开视线不敢再看他恩师。如果说方才元徽只觉得内心颇凉,那么此刻眼中流露出的,便是浓浓失望。这便是他护了几年一手提拔上来的好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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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担心客栈里的几人出事,萧允绎和余幼容确认好阿芙蓉花海的位置便匆匆往回赶。
路过外面的寻常花田时,远远便听到一阵阵哗啦哗啦声,走近些又看到一名四五岁大小的小姑娘挥舞着把镰刀在花田里一通乱砍。
他们走过去的功夫花田里的花已经倒了一小片。
一地残花败叶。
那小姑娘似乎在泄愤,粗粗喘着气,眼神恶狠狠的,小细胳膊挥酸了,歇一会儿继续砍。
四五岁大的小姑娘哪来的这么大怨气?
萧允绎和余幼容面面相觑,怕那孩子被镰刀伤到又不忍心不管,刚要上前夺下她手中镰刀,便听到她一边大哭一边诉说,“都怪花,都怪花,娘没了,我没有娘了……”
“娘,我想你啊,我不要后娘——妹妹们也不要后娘——”
“我不要弟弟——我讨厌弟弟——”
听到花这个字,余幼容四处看了看,发现小姑娘砍的竟然是如娘家的那片花田,她稍稍心惊。
脑中冒出一个猜测,先萧允绎一步走了过去,“你是如娘的女儿?”
突然听到声音小姑娘吓得扔了手里的镰刀,猛地转过身来,一脸惊恐的望着面前的人,“你——你是谁呀?我怎么没见过你——”半晌后又歪着脑袋呆呆的问,“你认识我娘?”
自从娘去世后,祖母就不准任何人提起娘,有的时候她想娘想的掉眼泪就会被祖母狠狠打一顿。
还不让她吃饭。
打过几顿,饿过几顿,她也再不敢提起娘再不敢哭了,村里的人也怕祖母,也从来不跟她说娘的事情。如今突然听到有人说娘的名字,小姑娘懵懵的,一脸惊讶。
有几分小孩子的样子了。
还真是如娘的女儿——余光瞥过小姑娘身后的残花败叶,余幼容若有所思,半真半假的说。
“我买过你娘种的花。”
本是套近乎的一句话,岂料刚才还懵懵的小姑娘再次露出凶相,大吼道。
“你也是坏人!”
她伸手推了把余幼容掉头就跑,谁知被扔在地上的镰刀绊了下就要跌上去,电光火石间,余幼容一把捞过小姑娘的腰将她抱在怀里。
受了惊,小姑娘哭得撕心裂肺,最后哭累了趴在余幼容肩头一颤一颤的抽泣。
没有带孩子的经验,余幼容起初浑身僵硬,见小姑娘哭到打嗝便一下一下拍着她的后背。
“娘也会拍拍。”
过了许久小姑娘总算又开了口,声音较之先前软了许多,“我好想娘。”
小姑娘的情绪转变很快,喜怒无常,一会儿后又直起身子透过泪眼看余幼容,很认真的劝她,“你不要买花了,我讨厌花,要不是花娘也不会离开我们。”
如娘不是死于泥石流?跟花又有什么关系?
按理说这么大的小孩子说的话她不该当真,但余幼容忍不住柔着语调问,“为什么讨厌花?”
小姑娘回答的不是很连贯,“因为花弟弟才会死,因为花娘才会死。”她眼里闪过明晃晃的恐惧,“弟弟是怪物,弟弟是怪物,我害怕弟弟——我不要弟弟——”
不知想起了什么,小姑娘再次受了惊,一把搂住余幼容的脖子。嘴里嘀咕着重复同一句话。
“弟弟是怪物。”
余幼容偏过头看一旁的萧允绎,两人用眼神交流:如娘小产不是因为她婆婆误信算命的话堕胎了吗?后来才知道是个成型的男孩子,怎么这孩子却说是因为花而死?
怪物又是什么意思?
萧允绎摇摇头,表示他也云里雾里。
小孩子说不清楚就只能找个能说清楚的大人——萧允绎望了眼黑沉沉没有一颗星的夜幕,对余幼容道,“我们先将她送回去,若是能遇见什么人便探探。”
他俩没指望如娘那个婆婆,上次他们就未能从她手里讨到半分好处,最后也什么都没问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