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东,燕都。
城郊,墓地。
“磨磨蹭蹭的,这天都要黑了。”
挺着肥肚腩的男子不耐烦的催促,若不是指望面前两人干活恨不得一脚踹上去,话音刚落。
一滴冰凉刺骨的雨砸在鼻梁上,吓得他猛一哆嗦。抬头望天,雨混着雪花稀稀疏疏落下来,不至于让人湿了衣裳,但每一滴触到皮肤上都能带起阵阵颤栗。
“怎好好的下雨了?”
冬日天黑的早又快,前一刻天边还透着光,这一刻墓地里已乌漆嘛黑,男子抹了一把脸。
狠狠搓揉了几下胳膊驱除寒意。正要再次催促面前两人,余光瞥见一道人影。
心里一咯噔,猛地转头望去——
远处空空荡荡只有几棵叶子凋零的树立在那儿,伸出去的枝丫像是枯槁如柴的手,好不容易驱除的寒意瞬间袭上后背,男子顿觉周围阴气森森。
嘴里咒骂,“见鬼了。”
一直埋头干活不敢抱怨的两人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心里埋怨,这种地方哪能说见鬼了这种话?
也不怕成真——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块墓碑怎么这么难挖啊?两人默契十足的四处望了望,周围已经零零落落横七竖八倒了一堆有年头的墓碑,他们面前这块。
已经是最后一块了。
原以为可以在天黑之前干完,明儿将墓碑往旁边一堆就可以铲坟了。
谁知这墓碑像是下面被什么缠绕拉扯住般,周围的土都挖开一个大坑了硬是没有松动……
雨渐渐大了,在衣服上晕开一朵一朵深色的花。
饥寒交迫又心急回家,挥着铁锹的两人渐渐没了耐性章法,右边那人发了狠劲,一副不死不休架势,谁知用力过猛铁锹一歪,直接将墓碑劈成两半。
锹也裂了。
金属划过碑面,断石相撞着落在地上,声音刺耳抓心,在寂静雨夜里,无限放大。
随之放大的还有身处墓地的恐惧。
恰在这时起了一阵风吹灭了插在土里的一只纸灯笼,另一只纸灯笼被吹着在地上滚起来。
昏暗的一圈黄光一路往前,照亮路过的墓碑上的字——
不一样的生卒年月,一样的姓氏,无一例外,都姓卓。
风停了。
纸灯笼终于停下来,三人的目光不由聚拢过去,那一圈黄光后多了一双看不清颜色的布鞋。
三人心一揪,动作一致的上移视线——淅淅沥沥雾一般的冬雨中,一个披散着凌乱头发的女子缓缓抬起头,昏黄的光照在她无人气的脸上,惨白惨白。
“鬼啊!”
“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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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在辽东这片天地。
燕都较之襄城风土人情大不一样,体现在服装上,体现在建筑上,体现在方方面面,就连姑娘家也比襄城的更为热情开放……
余幼容望着从天而降的不知第多少朵花,随手一扔,满脸戾气。
当初在襄城。
虽也遇到过同样情况,但她跟萧允绎皆是看上去不好相与之人,生人勿近的气场吓退了不少人。
如今走在身边的换成了嘴角总含笑的君怀瑾,立马使得这些姑娘肆无忌惮了。
余幼容刚准备警告君怀瑾离她远些,就见他被一方绢帕糊了脸,手忙脚乱剥扯开,好笑又滑稽。重新得见天日的君怀瑾长吁一口气。
有些难消美人恩。
他可是要为公主守身如玉的人!岂可被其他女子之物玷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