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楼飞翘的檐下垂着一条条透亮的冰棱子,抬头瞟一眼,好看又危险。
伴着月光,冰棱子下出现一道同样好看又危险的身影,紫袍如鬼魅,影随身动,带落漱漱白雪。
大冷的天,如妖似仙的美人摇着把骨扇掩面浅笑。
“想知道什么来问我呀,我都告诉你。”
前几日在宫里刚对君怀瑾说本王亲口为你解惑哪有自己查来的有意思的人,全然不记得自己说过话。
笑的一脸纯真,随即挥挥骨扇屏退安妙兮和楚禾,言语中难掩冷漠。
“还不走?”
楚禾偷看了眼余幼容,转身便要离开,迈出半步察觉身旁的人没有任何动作,偏过头看她。
见安妙兮正失神盯着萧允嗣,眉头一蹙,忙拉她离开。
待两人离开,萧允嗣收了骨扇往旁边走了几步,歪歪斜斜往冰冷城墙上一靠。
“问吧。”
“那年带走我的人是你?”
萧允嗣点头又摇头,“准确的说,是你们,不是你。”随即他若有所思,“啊,难怪在上林苑时觉得你眼熟,想来是在那里见过啊……”
“你是不是又想问你们是谁?”
他脸上纯真笑意陡然一沉,透着股阴冷邪气,出乎意料的坦诚。
“这几年天清教确实受我掌控,你知道的那几件事——襄城福寿丸,应天府秦淮游,也确实是我指使。”
“自然也包括安妙兮和楚禾所做的那些事。”
“但——”
他故意停下来,挑着好看妖娆的眼看余幼容,“这个你们里都有些谁,我也同样好奇,若你能查出来,别忘了给我捎封信,留口气让我补一刀就成。”
余幼容反复咀嚼了几遍萧允嗣说的话,很多不得其解的事渐渐明朗,“你的意思,你也听命于其他人?”
现在自爆,是指望她能查出那人是谁?
天上乌云遮住了月亮,城墙下漆黑一片,两人谁也看不清对方神情,“我猜,给你下达任务的,该是你那位母妃——”他想知道的是贤妃身后的人。
即便看不清神情,余幼容也能感觉到萧允嗣情绪变了,周围隐有杀意,暴戾因子蠢蠢欲动。
她似乎毫无察觉,继续说,“难怪好端端的自断后路,原来是叛逆期。”
隐在暗处的人噗嗤一声笑,“这么说也没错,你们该感谢我叛逆,否则啊,这大明的江山早乱了。”
余幼容没再盯着暗处的人看。
也往前走几步学他的样子靠在城墙上,两人目光如出一辙的向前,她没问既然是你母妃背后的人,直接去问她不是知道得更快?他不问,自然是从贤妃那里得不到答案。
“她也是出云人?”
萧允嗣没承认也没否认,许久后才说,“你们派多少人监视她,我不会管,但她的命,你们不许动。”
他缓缓转头看余幼容,“这不是请求。若她死了,我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
“除了她的命,其他事我都会配合你们。”
扔下这句话他晃了晃手中骨扇,“走了,祝你一路顺风。”
云在动,月光时隐时现,远处的人忽明忽暗,难听不成调的歌声晃晃悠悠飘散在寒风里。
曾经,他也希望得到母亲的爱啊。
城墙下余幼容慢慢直起身,一阵风来卷起几片残雪,她抬头看那人快要隐入黑暗的背影,竟从一贯人人惧怕神憎鬼厌的人身上看出几分萧条与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