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边大多都是女子,说话的这人却是个男人声音,苏梓桑闻声望去,就见苏子明一副愤愤的样子。
洗衣服的多是女子,但苏子明除外,他三十啷当岁,依然打光棍。上无高堂下无妻女,自然只能自己洗衣服。
苏梓桑见他语气不善,也没做声,县令能不能升官不是她这个小老百姓该操心的事儿,她只管把自己手上的事做好,一家人好生过好自己的小日子。
苏子明低声骂了句什么,端起衣服愤然离去了。
“你别管他。”王婶安慰苏梓桑,“他过去管账的时候,账目出了问题,在县令手下坐过牢,后来就一直和县令不对付。”
苏梓桑点了点头,她也听说过这回事。
“我听我男人说,你这差事办得好不仅县令要升官,我们都要跟着沾光哩!”王婶脸上喜气洋洋的。
“啊?我就是奉命养个蚕,也做不了别的,哪儿有那么厉害。”苏梓桑满脸疑惑,但看王婶脸上的表情却又不似作伪。
“可嫑看不起自己,我可是都听说了。咱们这一带世代种田,一年到头也赚不到几个钱,老百姓日子过得苦哇。
所以官府就帮着咱想办法,我听说啊,县令叫你的养蚕,是专门从外地引来的好品种,你要是养的好,就说明这蚕在咱这也能养。
听说这蚕丝在外边卖得可贵了,到时候就多搞点过来,让咱们县的老板姓都能养上,那咱们县可就发财喽!”
苏梓桑点了点头,大致明白了,也终于知道县令为什么这么重视这批蚕了,这关乎着民生大计,关乎着江水县的发展。
当然,也和县令的前途命运紧密关联。
王婶说:“桑桑啊,你这可是给我们大家伙儿都找了个好出路哟!”
她这话说得发自内心。
江水县是穷地方,种庄稼是苦力活,丰年倒还好,无非是粮价便宜些,总归是饿不死人的;管上灾荒年,地里颗粒无收,粮价又疯长,那才真是活不下去了。
要是能养些蚕,不仅能卖了换银子,时不时补贴家用,也能存一点下来,以备不时之需。
再怎么说也比光指着家里的一亩三分地吃饭要强些。
苏梓桑以前从没想过自己能起到这么大的作用,她过去养蚕是为了挣点钱补贴家用,也因为她的蚕养得好,家里也比一般人家稍稍富裕些;
后来养蚕,是被县令逼着她养,害得她日日提心吊胆,只想着等蚕结茧了感激拿去交差。
却从未想过自己还能为江水县做些什么,也没想到她做的事情居然有这么重要。
王婶半开玩笑地说:“桑丫头,等回头你发达了,可得帮衬着点婶子啊!”她家里还有两个小娃娃,正是长身体的年龄,不能亏待了他们。
“还有我!”河对岸二狗的媳妇儿也赶紧表态。
“养蚕真能赚钱吗?那也算我一个,反正我在家闲着也是闲着。”张嫂说。
张嫂最近有了身孕,因着是头胎,又胎相不稳,她男人便没让她下地干活,而是在家里养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