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那狗官不配升迁!”苏子明双眼猩红,满目悲愤。
说完又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痛苦地捂着脸蜷缩成一团,声音里尽是委屈和不甘,“他凭什么?!他毁了我的一生啊……”
“你这孩子”里长边埋怨边蹲下身去拍了拍苏子明的肩膀,“有什么话好好说,男子汉大丈夫,哭哭啼啼的像怎么回事儿。”
苏子明哽咽了一下,估计也觉得自己的哭相太过难看,但还是有些控制不住,抽噎了几下,才说:
“我过去在县城给人当账房,主家生意做得很大,涉及的买卖门类众多,我要对的账目虽然琐碎繁杂,但我一直认真谨慎,账面上从未出过错。
那狗官——也就是知县,每年都要主家给他上供一笔银子,占主家收益的一半。”
里长一脸震惊:“你把这事儿捅出去了?”
苏子明摇头,“我当时只想着本分做事,哪儿有那么大的胆子?我只如实记了这笔账目。
后来京城有人微服私访,查阅各地税收,知县知道后连夜让主家改了账本。但再怎么改也还有那么一大笔银子对不上数啊!”
里长:“那怎么办?”
苏子明冷哼一声,“怎么办?那狗官就对京里来的大官说是我这个做账的中饱私囊,吞了主家的银子。
实际如何他心里比谁都清楚,却颠倒黑白,叫我锒铛入狱,刺了青也坐了牢。”
他最好的年华,就葬送在了不见天日的暗牢里,终日与铁链蟑鼠为伴。
虽勉强保住性命出狱,但一个有前科的人,谁敢要他当账房?背上这个违法犯罪的名声,哪家姑娘愿意嫁与他?
他一个踏实本分过日子的好男儿,却无端受了这样的摧残,叫他怎能不恨?!
听完他这一席话,里长沉默了。难怪他与苏梓桑家无冤无仇,却还是要火烧她家蚕房。
为的就是让知县升官发财的美梦破碎。
苏梓桑问:“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这蚕茧即使在我这里被烧毁,他也还会要别人来养,届时你还要一家家烧过去吗?
再说,冤有头债有主,你要看不过那知县,你大可以到州府衙门、京城衙门状告他去,何必背地里搞这些小把戏?
你以为把我们支走,又有里长见证,我们就安全了吗?那你就错了!
既是奉命养蚕,只要结果不利,少说也得是个看管不力的罪名,你看我家像是担得起的样子吗?何况那县令未必讲理,他就是要治我死罪,你又能如何?”
苏子明张了张口,却没有说话,苏梓桑说的这些,他确实都没有考虑到。
苏梓桑看他这副表情,就知道他听进去了,继续说:“最后,还望你搞清楚,你烧的这是我家蚕房,这蚕茧也是我辛苦养的,是我连月来不眠不休的心血。你没有权利这么做。”
刘氏也白了他一眼,“就是,你烧我家你还有理了?”他再委屈也不能上别人家点火吧。
苏子明低下头,承认道:“是我错了,是我猪油蒙了心,是我考虑欠妥。”
其实早在苏梓桑和苏梓年兄妹俩冲/进火场的那一刻,他就后悔了。
这俩人要是出了什么闪失,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