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苏梓桑说要让他记账,苏子明浑身一僵,再开口时嘴唇都有些颤/抖:“桑桑,我不会记账。”
说完痛苦的低下头。
他就是因为做了账房,才平白惹上了牢狱之灾,让他从一个意气风发的小伙儿沦为了阶下囚。
再出狱,也早已风华不再。
这对他而言,是一生的痛。
自那以后,他再没摸过账本。
他宁可脱下长衫换上短打,去地里刨食,去山上打猎,去县城做苦工,都不愿再碰账簿了。
当然,也没人愿意雇他这个有前科的人。
面对苏子明的回绝,苏梓桑也气恼,反而进一步争取道:
“现在只是记一下乡亲/们领了多少蚕,等蚕结茧了再算一下成本和分红就好,不是什么大宗的生意。以子明哥的本事,记这个对您而言还不是手袖子。”
【注:手袖子:方言,用以表示某人做某事很容易,如探囊取物。】
苏子明固执地摇摇头,“我不会。”
他心里其实比谁都清楚,这记账做账的技能,早已扎根在他脑海里了。
“是不会,还是不敢?”
说这话时,苏梓桑语气平静,只静静看着苏子明的眼睛,直看得苏子明心里一咯噔。
苏子明想否认,但“不是”两个字好似烫嘴似的,怎么也说不出口。
“子明哥,是知县陷害,才让你受了牢狱之灾。你是无辜的,做账房也不是你的过错,你又何必为此否认自己做账房的能力呢?何必如此自苦呢?”
这不是拿别人的过错来和自己过不去吗?
苏子明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作答。
他不止一次的想过,如果他从一开始就不去做这个账房,考不上功名就老老实实在家里种地,就不会有此一劫。
他不仅恨知县,也恨自己。
他无数次的在囚牢里悔恨,想着如果没做这个账房该有多好。
可这些他也都只是在心里想想,在外头他顶多咒骂几句知县,却从未说过不该当账房。
可他没想到,这些他以为隐藏在心底的念头,却能叫苏梓桑一眼看穿。
见苏子明有所松动,苏梓桑进一步规劝道:“子明哥,你没做错什么,不要这么折/磨自己,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
我做的虽不是什么大生意,但我能和你保证,我做的生意绝对清白干净,不会落人口舌,你该怎么怎么做久怎么做,不用有任何后顾之忧。
每年的征税我一笔都不会少,私底下的暗账我也一笔都不会有,你只需要如实记录便好。
我现在才刚开始做,也不是每天都需要你忙活,一个月大概就干四五天,工钱嘛……按一天25个大钱算,月结,您看行不行?”
一般去县城做苦工,一天的工钱也就20个大钱,像码头扛包这样的辛苦活,一般会再多一点,大概也就25文一天的样子,苏梓桑这个的价格开得算很高了。
苏子明的神色有些挣扎,“桑桑,这不是钱的事儿……”
“我知道,子明哥。你要是没决定好,我可以多给你一点儿时间,明天中午,我给乡亲/们分蚕卵,您要是愿意,就一起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