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这一上午的事就已经足够荒唐了,没想到下午又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苏梓桑端着蚕簸正要去河里洗时,出门迎面撞上了白执礼。
他平日里那高高束起、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此时微微有些凌乱,华贵的紫衣沾了不少泥点,金贵的鞋面儿上也满是泥污。
苏梓桑看多了他金尊玉贵、风/流倜傥的样子,猝然撞上他这副风尘仆仆的模样,还有些不适应。
待看到他身后跟着的一列红木箱奁,她的脑袋顿时隐隐作痛,心知这蚕簸今天是洗不了了。
或许是他阵仗太大,后边儿跟了不少双看热闹的眼睛。
苏梓桑一个头两个大,只能先把人请进了院子关上门,隔绝了屋外那些探究的视线。
“你来干什么?”苏梓桑一看到他带来的箱奁就头痛,“你怎么也跟着闹?”
她今天是犯了太岁了吗?
怎么个个儿都要过来插上一脚?
“也?”白执礼敏锐的察觉到了她字句间的不对劲儿,“除了我还有谁来提亲吗?”
话一出口,又立即如恍然大悟一般,“你说的是知县家的公子吧?”
下一秒他就似一只炸了毛的公鸡,嗓门儿大得惊人,“你不会真想嫁给他吧?!”
要不是碍着男女授受不亲,苏梓桑非得捂住他的嘴不可。
“你小点儿声行不行?!”
可显然她这话说得晚了些,因为苏老爹已经从屋里撵了出来,他身后还紧跟着宋榆。
一看到满院子的红木箱奁,他的老脸也忍不住僵了僵。
但面上还是维持着最基本的礼数,问苏梓桑:“桑桑,这位是谁啊?”
“是……”不等苏梓桑回答,白执礼就上前热络地握住了苏老爹的手,“想必这位就是岳父大人吧?”
苏老爹几乎是在听到“岳父”这两个字的瞬间就猛的抽回了手,瞪着他道:“谁是你岳父?!”
白执礼也没为他抽回手而感到尴尬,自如地抬起空出来的手理了理发丝,再潇洒的一把展开折扇,“在下白执礼,是千缕阁的少东家。”
说着朝苏老爹眨了眨眼睛,“苏姑娘近日的蚕茧,就是送往我千缕阁的。”
苏老爹没眼看他的表情,侧过脸避开他的目光,“这我知道,听桑桑说起过。”
但没听她说过千缕阁的少东家是这副德行。
“原来桑桑还跟您提起过我?”白执礼以折扇掩面轻笑,“那看来我们还真是两情相悦呢!”
苏梓桑瞪了他一眼,差点儿将一口银牙咬碎,“只是说了生意上的往来。”
白执礼点点头,给了她一个“我懂”的眼神。
要不是对自己的女儿足够了解,就凭他这表现,苏老爹恐怕还真会误以为苏梓桑和他之间有过什么不可告人的事。
他看了看满院的聘礼,拿出了自己平生所学的最有文采的问话方式:
“不知白公子今日光临寒舍所谓何事啊?”
白执礼拿起折扇一敲脑门儿,“瞧我,见到您就高兴得什么也顾不得了。”
说着眼神示意身后的小厮打开箱奁,指着里头的一对儿红色珊瑚说:“这是南海海底的红色珊瑚,难得的是它有一对儿,想着图个吉利,正好送来当聘礼。”
不等苏梓桑开口,又指着另一个盒子里的手镯说:“这是上好的白玉手镯,看这肉质,多细腻!跟咱们桑桑甭提有多配了!”
说着又命人打开了另一个箱子。
苏老爹赶紧打住他,“等会儿,先别急着开。我们只是乡下的农户粗人,用不得这些东西,公子还是带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