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密室之后，火长老就告退了，只余下了沈晚音一人。

他想，或许她需要一个人静一静。

虽然他不知道信中到底写了什么，但他知道殿下很喜欢小姐。

这是一个美丽的故事，他们的祖先传下来，一直传到了这一辈。

一个守候和等待的故事。

千年前的小姐救赎了殿下，一直照顾着他，而殿下在小姐离开之后也终身未娶，一直等待着小姐的归来。

虽然等到最后也没能等到小姐。

但他却等到了这个预言。

而现在预言成真了，殿下一定也会很高兴的。

而天翼国，是殿下送给小姐的礼物。

穿梭了千年，虽不能亲手送到，但却足以传达他那份心。

殿下说，之所以叫天翼，那是他希望这一世的小姐有一双翅膀，再也不要被任何东西束缚，翱翔在天空，真正的随心所欲。

不用为了责任而放弃自己想要的东西。

他希望她可以笑得明媚，笑得灿烂。

也希望她可以幸福，永远都幸福——他们慕氏一族能为殿下守护了千年，能将殿下这份心交到小姐手上而感到光荣。

慕氏一族将永远都忠心天翼，忠心殿下，也忠心小姐。

而沈晚音在庭院中坐了下来，手轻轻地抚过手上的流云弓。

这就是当年白妖娆纵横战场所用的武器。

“小七。”

雪空走到了她的身侧，轻声唤道。

沈晚音抬首，问道：“九儿怎样了？”

刚才她把雪空留在了那里，照顾慕九儿。

“她没事，睡着了。”

雪空在沈晚音身旁坐了下来。

这段时间，慕九儿受到了那么大的折磨，自然也是身心疲惫。

“那就好。”

沈晚音也安心了。

“这把弓是？”

雪空望着沈晚音手中的流云弓问道。

沈晚音侧首望向了雪空，喃喃地问道：“阿雪，你相信前世今生吗？”

“你是说这天翼国传说中的海之女神，第一代女王是你前世？”

雪空刚才就疑惑丛丛，现在听她这么一说，自然是把一些东西都串了起来。

“嗯，前世的事我全部都记起来了。”

沈晚音觉得，现在再瞒着雪空也没什么意义了。

不管他信不信，她告诉了他事实。

他是她的朋友，而她知道他现在很疑惑，所以她说了。

“我相信。”

他朝她微微一笑，坚定地道。

只要是她说的，他都相信。

“所以说，天翼其实可以算是我前世的一个弟弟送给我的礼物，还有这把弓是她的武器。”

既然说了，沈晚音也索性把一切都道明了。

不过前世之类的话，还真有些别扭。

“小七的前世是怎样的一个人？”

雪空的眸光从流云弓上移到了沈晚音的脸上，幽幽地问道。

其实突然之间，他又觉得她很遥远。

一个奇怪的女人，但每每都出乎人的意外。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她都吸引了很多人吧。一个礼物吗？

一个守护了千年，最后要交到她手上的礼物吗？

“前世啊，怎么说呢？”

沈晚音歪头想了许久。

“绝对比我现在要耀眼很多，但牵绊也太多，顾虑也太多，没我现在这么果断吧。”

而后她又朝雪空眨了一下眼睛笑了一下。

“可能是现在的我比较坏，比较自私吧，就想着自己了。”

雪空可以想象她前世的样子，但或许是看惯了眼前这个偶尔正经，偶尔又吊儿郎当的她了吧。

总觉得那样的她有那么些奇怪。

不管怎样，都是两个不同的人吧。

但她们之间也有着谁也无法介入的牵绊。

“现在很好，真的。”

雪空难得会说认同沈晚音的话，让沈晚音不由地眯眼望向了他。

“阿雪，你今天转性了？”

“你是不是宁愿喜欢别人不认同你？”

雪空又不由地轻声哼道。

但心底却是明白，有些时候也只是顺其自然。

其实除了一开始那些日子，他对她从来都没有真正的生气过吧。

她其实也并不是她说得那般自私，只要是她认同的人，她都会拼命去保护的。

“好了，我错了还不行吗？阿雪真小气。”

沈晚音起身，打了个哈欠。

“这几天我们也没睡好，先去睡一觉再说。”

沈晚音走了几步，又回首望着雪空一笑，“阿雪，要不要一起啊？”

看着雪空一脸别扭的样子，沈晚音这才笑着离开。

他知道她又再逗弄他。

但她就不怕他真的答应吗？

有时候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她？

她难道不明白这对一个正常男人所代表的意思吗？

只能说她有些方面真的很迟钝。

不过这也在另一方面说明她对他没有任何别的意思吧，只是把他当成朋友，一个可以开玩笑的朋友。

心底虽然有几分失落，但失落之中还是带着几分淡淡的释然。其实这样就好。

他本就不可能告诉她自己的心意，也不允许自己去争取什么。

她和王爷才是一对。

而他从心底祝福他们。

对于她的异样，或许也是因为她是很少能耍着他玩的人吧。

从一开始就跟别人不同了。

第一个是王爷，而第二个是她。

因为不同，所以才注意多了吧。

雪空转身的时候，就不由地吓了一跳。

“你怎么在这里？”

本来应该躺在床上的慕九儿竟然在他的身后。

“我睡多了，想出来透透气，看见你在这里就想来打个招呼。”

慕九儿坐在特制的轮椅上，低着头道。

她自己也觉得很奇怪，明明不是内向害羞的人，但面对他的时候会不由自主地觉得害羞。

“那你也不让站在我的背后啊，很吓人的。”

雪空刚才把注意力都放在了心事上面，陡然之间看到她，的确吓了一大跳。

“我只是想看看你在看什么。”

她只是好奇嘛，看着他立在这边，一动也不动。

被人说中了心思，雪空有些不自然，轻哼道：“我发呆不行吗？”

“那个——”

慕九儿支支吾吾的道。

“什么？”

雪空其实没什么对待女孩子的经验。

当然沈晚音在他眼中，一开始就没有归为女孩子一类。

当初他可是被调戏的那一个。

所以就算后来有好感，他也从来就没有那种男女有别的顾虑。

不过现在对面的那个女子让他觉得有那么些不自在。

原来女孩子低头娇羞的模样是这样的。

“我有件事情想跟你说。”

慕九儿绞着衣角，有些迟疑地开口。

“你有话就说啊。”

因为她这样，雪空越发地不自在了。

这个时刻，他强烈地感到了男女有别。

这之中带着些淡淡的尴尬，又透着几许暧昧。“那个你可不可以嫁给我？”

“啊——”

雪空傻眼了，望着眼前这个女子。

她这是什么意思？

慕九儿连忙捂住了嘴巴，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你可不可以嫁给我——啊——不是，我——”

她到底在说什么啊？

慕九儿心底不由地一阵哀叹。

她就是有这样一个毛病，越是紧张，就越会乱说话。

记得小时候，族中有人去世的时候，轮到她说哀悼之言的时候。

她一紧张就把我好伤心说成了我好开心。

“你慢慢说，不用急。”

雪空有些无语地望着他。

慕九儿深吸了一口气才道：“我的意思是，我们伺神庙外人是不能随便进来的，是会受到惩罚的。

当初情况紧急，我没来得及说明。

所以我是想说，如果你假装是我选中的那个人。

那么就没关系了。”

伺神者一直隐居在这里，但偶尔还是会出去寻找伴侣。

外人如果进了伺神庙，要不成为慕家的人，要不就只能被关起来。

因为这里是天翼国的禁地，不能让外人知道这个秘密。

他们要一直守住这块地方。

虽然他是跟晚儿小姐一起来的，但也不知道长老们会怎么决定。

所以她才事先想跟他说明一番。

慕九儿又把具体情况解释了给雪空听。

“你们守在这里，是为了等待女神的转世，现在等到了，有些情况也不同了。”

雪空恢复了自然，虽然还带着几分尴尬，但表面上还是平静地道。

说实话，他刚才真的被她吓了一大跳。

“对哦，我怎么没想到。”

慕九儿笑着望向了雪空，但触到他的视线的时候又连忙低下了头。

“刚才的话就当我没说，你不要放在心上。”

她现在是后悔死了，怎么就说出了这样的话？

“嗯，我明白。”

雪空微微一笑。“去休息吧，你身上有伤，还是乖乖地躺在床上的好。”

对慕九儿，雪空也有几分歉意。

毕竟让她受这些苦的人是他的妹妹。

“嗯。”

慕九儿的心情有些雀跃，在应了一声之后往回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