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她这一路细细思量过的说辞,总得给她突然不傻找个借口。
“我师父念我家里艰难,本想让我自立女户,终身不嫁,好孝顺父母。可饶是我装傻,都挡不住你们的贪念,你说是吧,阿奶?你说的那些话、做得那些事,我都记着呢。”
林老太抖了起来,只觉得一口气梗在喉咙,怎么都吐出不来。
她原本想着傻子受了委屈也不知道说,才敢肆意磋磨她。
怎么的,傻子居然不是傻子了,还如此强势,那眼神好似要吃人似的。
“你怎么敢这么对你阿奶说话?你这是不孝!”林强大怒。
不孝就不孝吧,这家里真正拿她当人的就只有她那个性格绵软的亲娘跟弟弟了。
其他人,呵呵!
长辈既然不慈,怎么有脸要求晚辈孝顺?
林老太憋着一口气强撑道,“阿九你乱说什么呢?我是你阿奶,是你的长辈!”
她正欲上前,林轩久比她更快的后退,站在院子里大声喊道。
“阿奶,你动手前最好想想清楚。若你那个宝贝大孙子有个卖孙女打杀儿媳的亲奶,看书院还肯不肯留他继续读书。”
她家其实并不算差,还有钱供着大伯家的大堂哥去县里学堂,一年好几两银子的束脩交得起,可是却各种苛待二房一家。
心狠的竟然卖孙女换银子,说出去真是丢死人了。
看看被王氏护在怀里的阿春跟阿渠,棉布衣裳一个补丁都没有,脸蛋肉乎乎的,跟阿九尖瘦的面颊形成鲜明的对比。
说他们是一家人、是同辈的堂兄妹,谁信?
“你、你……”
林老太脸色阵青阵白,她的长孙林田,是她最大的骄傲,书念得好,今后要当举人老爷的,林老太后半辈子富贵都指望着他了。
可这小贱人居然敢诅咒她的孙儿!林老太只恨不得撕烂了林轩久的嘴。
“阿奶你要想打我跟我娘,你可千万要一鼓作气把我打死,别让我跑了,不然弄得十里八乡都知道你是个什么人,你的名声可就臭了。哦,大堂哥今年翻年要县试,去考童生了吧?不知道他若是有个杀人犯当奶,还能不能下场考试?”
林轩久冷冷的说,让林老太准备打人的手犹豫了。
“阿九你真是个没良心的白眼狼,吃喝家里的,你忘恩负义不说,还诅咒你大堂哥!”林强怒道。
“大伯养我们一家子?那我娘那些绣品去哪儿了?我爹好像在县里做工吧,那一年年的月银又都去哪里了?我五岁起就跟着师父,吃喝也是师父给,家里除了父母的生恩,又哪里来给的恩?”
林轩久毫不示弱的怼回去。
也亏得大伯他开口,别看赵氏现在眼睛不好,可早几年,还是个明眸善睐的女子,有一手好绣艺,绣品灵性美观,是县里绣楼争相收购的佳品,一副大件绣品有时能卖出一两银子的高价。
贪婪的林老太便逼着赵氏没日没夜的绣,这才弄坏了赵氏的眼睛!
赵氏绣了十几年啊,光那些绣作品卖出的银子,就够二房一家嚼用一辈子的了。到底是谁养谁?
被林轩久凌厉的视线扫过,众人竟然有种不敢直视的心虚。
林老太简直要气炸了,她还要再说,被林强眼疾手快的拉住了,“娘!”
林强微微摇头,视线不着痕迹的一瞥。
他们站在院子里喊骂,林轩久嗓门又大,这才一会儿,就有不少村民都披了衣服出门看热闹。
林轩久好似未觉,声音越发拔高。
“我阿九原是个傻的,可也是个大活人,想好好活着不想被磋磨死!我娘亲更是没有半点对不起这家,我们是这个家里的人,还想在清水村过下去。阿奶大伯,你们最好收收那些个不好的心思!兔子急了都会咬人的!”
她就差直言提醒乡里乡亲,他们二房一家若谁有个三长两短,找大房还有阿奶就对了。
林老太气的几乎跳脚,骂声越发不堪,林强也目光阴沉盯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