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福一愣,自打认亲后,他们都默契的没提到这茬儿。
老王妃对林福只有一腔慈爱之心,是个深爱着他的母亲,当年绝对不是有意抛弃他的。
林福确认了这一点,便觉得满足了,旁的从未深思过。
提及那段刻骨铭心的往事,老王妃立即红了眼睛,背过身躯。
宋毓朗心里也抽痛着,可瞧着林福憨厚茫然的脸,还是决定说出来。
儿子有报国之心是好事,但是做人,总得先护着自己,活着才有施展抱负的机会。
命都没了,还报什么国。
尤其身为武将,最怕的不是战死沙场,而是死在了自己人的尔虞我诈之中。
林福这份天真,注定要被打破的。
“当年我是清河大营的总兵官,谢家老头儿是我的副将。
名义上我只有一个他副将,实际上在我身边,有指挥作战权力的副将有两人,另一位就是我的夫人阿凛,也就是阿福你娘。”
高凛以女子之身,披甲上阵杀敌。
因着其天生神力,在战场上所向披靡,在清河大营还颇有名望。
那时与大同的关系更为恶劣,围绕着淮宁、怀峰二城,两国争了个不休。
在宋毓朗接了先帝的帅令,镇守清河,一打就是两年多。
高凛就是在战时意外的有了身孕。
她是个不服输的女子,揣着个崽儿也没退下一线,骑不了马、不能上阵,还是可以帮忙练兵的。
一直到临产,老王妃方才离开了军营,秘密前往淮宁城附近的一个小县城,准备待产。
“……就在你娘发动准备生你的那天,走漏了消息,大同突袭了你娘所在的县城!”
宋毓朗声音缓慢低沉,带着众人回到了那悲剧发生的前一夜。
他低垂着眼,让人瞧不出他的情绪。
紧绷着的脸颊,可见肌肉在不住的颤抖。
“我调了谢老头儿去救你娘。
两个能主持作战的副将都出去了,大同于当夜对淮宁城发动了突袭。”
结果可想而知,宋毓朗再是熟读兵书,那也是个只会纸上谈兵的文弱书生,让他上阵御敌十分不现实。
两个照面就给突围了防线,打到了淮宁城下。
大同似是极其熟悉淮宁城的布防,只用了一夜就攻下了城。
宋毓朗无法,集结了残部退去了怀峰城。
奈何兵败如山倒,后来谢老侯爷赶回来了,依旧没能守住怀峰城,最后不得不一路退到了泠州城。
大邺经此一役,边境线被大同硬生生的推进了四十多里,丢了两城,九个县。
打了大败仗,若是换个将领,只怕早就得被追责了。
可宋毓朗是先帝唯一剩下的皇弟了,当时还是皇帝的先帝,不但没有追究宋毓朗,还怜惜他失了长子,对他大加赏赐。
这行为堪称反常。
林福战斗本能很敏锐,他挠了挠头,不确定的问,“阿爹身边有大同内应?”
老王妃忽然凄苦的笑了出声,那声音悲凉无比,还带着浓浓的讥讽。
宋毓朗叹口气,“阿凛离开军营待产,这么重要的事情,当时除了谢老头便只有一名姓王的监军知晓了。”
监军是文臣,必定是圣上的心腹,其作用便是钳制掌兵的武将,在军营的权力极大,有越级向圣上汇报的资格。
林福还没弄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