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墨，十四岁，李叶的妹妹，初三的学生，在为了五千块钱的学费发愁，她已经想到了要去戈天下夜总会工作。她的命运跟之前被送进去的人不会有任何区别，在青春期最敏感的时候，遭遇了这辈子最可怕的事情，李墨接下来无法完成学业，她会面对怎样的人生？”

“如果有志气一点，找个机会跑出去，没有被抓到，一个只有初中学历的十四岁姑娘，性情大变，不信任任何人，如何在社会上立足？而如果她没有跑出去的话，以后也只能跟那群人待在戈天下夜总会，一起腐烂，年轻的生命就这样消逝。”

“李雪，她说起来应该是最幸运的，家里面最小的人，她的二姐可能会帮助她，让她完成学业。如果她真的足够幸运和努力，躲掉了村长那些人伸过来的魔爪，躲过了初中的学费逼迫，躲过了同学的冷眼嘲讽，坚强的走到了最后，完成了学业，考入大学。”

“这是一条最好的道路，她进入了大学，学习某个专业，然后在城市内工作。可她的原生家庭不会因为这些事情而消失，始终都会背负在她的身上。将来她的结婚，买房，跟人交往，都会出现问题，会有人愿意接纳这样一个破碎的原生家庭吗？”

“刘太峰，这是一个很有责任感的老师，为了自己的学生，能够豁得出去，但终究势单力薄。你可能不知道，马东明过去救援的时候，距离刘太峰变成植物人只差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如果马东明在路上慢一点的话，我就没有跟他谈话的机会。”

“他的女友可能会被那群人带走，他的母亲会在绝望中死亡，就算是我们给他家人的抚恤金，也会被高云生暗中吞走，这是两个家庭的破碎与灰暗。”

“络络，我在想，如果我们没有偶然来到这座城市，这些事情，都会发生。所有人都会跟那个跳楼的姑娘一样，死在暗巷里，死在无人知晓的地方。”

“高云生用强权塑造出来了这一切，我们用强权解救了他们，打压下去了高云生，看起来我们做的很对，帮助了很多人，救下了很多人，改变了一些人的命运。但要记住，我们地强权，只是偶然来到了这个城市，整个慈善计划那么多的城市，会有多少事情发生。”

“此时此刻，会不会有人在经历更加悲惨的事情，这一切，都是因为我们地慈善计划而起。我们不能用偶然来帮助别人，偶然只能让一些人得到帮助而已，我们没有胜利。”

江霖白说了很久，江络听了很久，直到最后房间内重新变为寂静，江霖白点燃根烟，这一次，江络没有去阻拦。

有人说，慧极必伤，一个人思考的太多，那这个人是不会快乐的，就比如说现在，所有人都在准备庆祝这场胜利，都在准备回家。

但是唯有他们所有人的老板，江霖白一个人待在书房内抽烟，在思考着那些或许跟他毫不相干的人和事。

“哥哥，那现在怎么办？”江络终于发问：“那么多的城市，我们一个一个的去，无论如何都走不完的。”

“用强权来压制强权，本身就是错误的。”江霖白摇摇头：“只能寄希望于一个东西，制度。”

江络不解，制度一直都有啊，他们的慈善计划建立之时，就已经设立了完善的制度，就是为了防止有人看中了这里面的利润。

“这世界上哪有完美的制度，只有不断更正，接近完美的制度。”江霖白碾灭烟头：“要做事，要让有德者上位，要让这个体制变得更好，才能够完成我们想做的事情，否则的话，慈善计划只会让一小部分人得利而已。”

“今天六百块里面他们敢克扣三百块，明天他们就敢克扣五百块，人性的贪婪是没有止境的。洪武皇帝最恨那些暗中得利益之人，他在位的时候杀了很多人，那时候没有人敢伸手，因为怕死。但是洪武皇帝去世之后，更多的人开始伸手，这种事情，杀人是挡不住的。”

说完之后，江霖白长长的出了口气，像是把一切都思考明白了，按响了桌子上的呼叫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