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柳新知这样说,微微一叹气,接话道:“拿草席卷一卷,裹上白面,放到油锅里炸一炸,隔壁小孩都馋哭了?”
柳新知:“……”
陈文星笑了笑,说:“自被您收留开始,您就爱开这样的玩笑,但凡柳娘子和您吵架了,您想和好时,就说自己快要不行了,叫她满足您人生最后一个愿望,把您用草席卷一卷。”
柳新知眉目微微舒展,也叹了口气,说:“是啊,第一次她当真了,哭得那叫一个伤心,说一定倾家荡产也要给我买最好的草席。”
“后来她知道您这是气她呢,就会说要把您裹上白面拿去炸了喂小孩。”陈文星说:“在这大柳村,会和您这么肆无忌惮斗嘴玩笑的,也就只有柳娘子了吧?”
“那当然,她可是我唯一的徒弟。”
“那么,柳娘子现在有难处请您帮忙,您……”
柳新知再次捂住自己的额头:“不行了不行了我真的好晕,我可能需要两张草席卷一卷……”
四公主府来的诸位侍卫们面面相觑,谁都没有想到传说中医术毒术都独步天下的毒医本人,竟然会是这样的一副无赖画风。
众人都无助地看向陈文星。
陈文星自己也一筹莫展,但是他知道这是卫柳的嘱托,事关卫柳的夫君,废太子祁盛的性命。
他问道:“您是担心柳娘子借了盒子不还?还是担心我们伪造了柳娘子的书信?这总该有个缘故啊……”
可是柳新知却根本不回答这个问题。
他倒在药僮的怀里,发出了“呼噜”“呼噜”地,假得不行的呼噜声。
药僮一脸苦笑,对陈文星道:“文星哥,主人他……嗯……这个……那个……他……风寒了!需要睡眠。你们不如明日再来吧!”
……
“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
“卫师父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不愿意借这个盒子?”
“难道是因为徒弟婚礼没叫他,他不高兴了?”
“会不会是因为咱们上门带的礼物他不喜欢?”
“那些礼物都是四公主特意搜集的药方古籍,还有珍稀药材,奇花异草……都该是神医喜欢的东西啊?”
“陈文星,你了解得最多,你看是怎么回事?”
侍卫们七嘴八舌讨论不出个原因。
但是他们已经在这大柳村蹉跎了三日了,至今还没拿到东西回去,不由焦躁起来。
陈文星也有些焦躁。
所有人都问他原因,偏生他心底有鬼,也心虚的很。
他甚至忍不住在想,会不会是柳新知已经知道了他的内鬼身份,所以故意刁难他,给他没脸?甚至也不信任他是真的来为卫柳办事的?
于是这日晚上,夜深人静了,他瞒着四公主派来的这些侍卫,又独自去敲柳新知的大门。
柳新知依旧是“哎哟我不行了”的状态,并不想见他,奈何身边药僮一口一个“文星哥”称呼著,劝说私下里两人见面说开了岂不比日日装病推诿要好,硬是磨得柳新知答应让陈文星进门。
一进门,陈文星就跪下了,说道:“您自幼收留了我们兄妹,还认了柳娘子做徒弟,我们……”
“可快别说了!”柳新知捂著额头,哀叹道:“要是早知道是卫钧算计我,我绝不心软收留你们!”
陈文星闻言,一怔:“您认识卫钧丞相?”
“我只想知道,卫柳她为什么要帮着卫钧算计我?”
“什么?”
柳新知问道:“卫钧与我乃是死敌,我恨不得生食其肉。卫柳既然认祖归宗,她便是我仇人的女儿,她怎么还好意思让你来找我帮她?”
“让你来找我帮她也就罢了,竟然还带着四公主府的侍卫前来相逼。”
“是不是软的不行,你们接下来还要来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