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面对四公主,皇帝总是很有耐心,他温和地纵容自己疼爱的女儿插嘴:「你想起什么事情来?」
「儿臣前两日读道家典籍,说是夏瘟刘远达生性好管闲事。卫丞相这怪病,该不是瘟神所赐,所以来去无踪,难以琢磨缘由吧。」
卫钧镇定自若地应声道:「也未可知。」
「若这般,卫丞相一定是捐了不少钱祭祀给瘟神,否则瘟神怎地就如此照顾你呢?偏生你找了卫柳姑娘来替嫁,无法解释她的来历时,就病了。」四公主语调舒缓,说出的话里却带着刀子,字字句句都在直指卫钧有问题。
六皇子也跟着一起凑热闹:「还有,偏偏你夫人不高兴了,着急了,你就立刻好了,能说话了,没毛病了。瘟神可真的是好喜欢卫丞相啊!」
皇帝也忍不住跟着一起阴阳怪气:「早知卫卿与瘟神刘远达有这么好的交情,去年时疫就该派你去山南救治才对。」
六皇子闻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卫钧抬起头,望了一眼卫柳。
卫柳压着心虚——她恐怕是在场之人除了卫钧外,唯一一个知道他确实不曾装病的人——对着卫钧露出一个冷笑。
丞相的确不曾故意装病来逃脱什么,他甚至也暗自恼恨自己这怪毛病害他丢尽脸面,还错过了与皇帝陈情的最佳机会。
但是,卫柳觉得他可真是活该,自作自受,如果皇帝能因此治他个欺君之罪才好呢!
四公主也恰到好处地再次推波助澜:「父皇,丞相好端端地怎么会就和瘟神打起交道来了呢?莫非是因为随便坑蒙拐骗了良家女子来替嫁,自己也知道亏心事做多了,是要去找神佛拜一拜的?」
祁康跟着起哄:「他肯定是怕别人找他细细盘问怎么就忽然认回来一个『真千金』,恰到好处地替卫锦顶了婚约,才故意装个不能说话的毛病来逃避的。」
卫柳也跟着一起点头:「是的,就是这样。」
皇帝看着面前三个孩子般的,带着勃勃朝气的年轻人都这样说,心里也对此深信不疑。
连孩子都能想明白的事情,难道他想不明白?
「卫钧,你这连孩子都骗不过的伎俩,竟然拿到朕跟前来卖弄,是觉得朕比这几个孩子还傻吗?」皇帝说,「你其心可诛!」
「臣冤枉!」卫钧再次扣头,声音沉沉地大声说:「臣可以解释。」
「你解释,朕倒要看看丞相还能怎样的巧舌如簧,可以颠倒黑白。」
「黑便是黑,白便是白,天底下无人可以颠而倒之。」卫钧说,「臣正是知道这一点,才问心无愧。」
「哦?」
丞相娓娓道来:「陛下认为臣欺君,无非是因为信了卫柳所言,认为她只是臣随意拐来的孤女,并非多年前被乳娘不慎丢失的,臣的掌上明珠。」
「臣也知道,这事听起来不可思议,似乎有很多的不合情理。」
「但不是臣自夸,臣为官这几年无一日懈怠,不敢自称满腹经纶,却也饱读诗书,遇事时门下也有一二茶客商讨共谋,若真有心编造,难道不能编造出看起来更真实,更无可挑剔的故事吗?」
「这些事情,之所以听起来满是漏洞,恰恰是因为臣只叙述了事实,而未有半字谎言。」
「臣没有必要装病欺君,因为臣不怕对人解释卫柳的身世,她就是臣的骨血!」
「臣愿意滴血验亲,以证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