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盛之前已经笃信卫柳对自己的喜爱迷恋——可以以命相托的那种——倒是不会有文袖这样的误解。
他想到的却是:有了这一匣子的珠宝首饰,里面金银玉石俱全,卫柳最喜欢的却还是那铜镯子。
可见,这姑娘自幼在乡下长大,连黄铜与白玉熟贵熟贱都分不清。
傻乎乎的,有点可爱。
于是他提议道:「你不妨把这玉镯戴到另一只手上去,一边是你的铜镯子,一边是我送你的玉手镯,好不好?」
卫柳面露迟疑。
她觉得白玉手镯看起来很是精致漂亮,不戴确实有些可惜。
「看起来怪易碎的,若是戴在右手腕上,磕磕碰碰摔坏了……」怪心疼的。
「摔坏了也没关系,再给你做新的。」祁盛承诺道:「这白玉并没有多么名贵,本就是戴来玩的。」
卫柳也不懂得玉石价格,听了就信以为真,自然就戴在了右手腕上,转动着听它叮叮作响,很是玩了一阵子。
……
在这之后的两三个月里,文袖一直留在祁盛与卫柳身边。
每日早上,文袖都会去给祁盛梳妆打扮。
卫柳跟着看过,才发觉原来是文袖找来的胭脂水粉与她在乡下时尝试过的截然不同。
并非是乡下人常用的铅粉或者粟米做出的普通敷面用的白色粉末,糊在脸上虽远远看上去会觉得面容白皙,可是近处一瞧就会发现满脸浮粉,粗糙又不自然。
也不知道这宫廷用的粉膏到底是些什么材质,总之细腻自然,还带着淡淡的花香。
胭脂也是一样,并非是简单地一张红纸,拿去唇间一抿即可。而是红色的膏脂,放在小小的金盒里,打开后要用簪子挑一点出来,在掌心用水晕开,再用细小的貂毛笔沾著慢慢晕在粉膏里后,再轻轻拍按在祁盛的脸上。
这样一来,祁盛的面容就自然而然的变了一副样子——更加惨白的面容,配着仿佛有些病态的红晕,而被白粉掩盖住的嘴唇则是灰败的,不带一丝血色的。
看起来,仿佛是吃了什么虎狼之药,强行吊著一口气,强撑著去上朝一般。
也因此,每日早朝,皇帝说的第一句话总是「赐贤亲王座」。
实在是,如果不喊他坐下,皇帝总担心自己的二儿子下一秒就会晕厥死在这朝堂上。
然后,大臣们自然会上无数谏折,多到可以淹没一个皇帝的那种,来指责他不是一个爱子的皇帝,竟然会逼得自己曾经的太子累死在早朝上。
那场面,想想就可怕。
但是,就因为皇帝这接连两三个月的时间,日日赐座,日日问候祁盛的身体,也让宫中原本以为祁盛已经废了,再无威胁可能的大皇子焦躁起来。
「自古太子立嫡立长。」大皇子祁时焦躁地对皇贵妃抱怨:「祁盛这个嫡子废了,自然就该我这个长子做太子。」
「可结果呢?父皇在朝堂上日日捧着他,又是赐座又是赐茶,今日看他怕冷,竟然还赐了一条毛毯……」
「光是赏赐也就罢了,遇事竟然还是只问祁盛意见!」
皇贵妃皱了皱眉,道:「祁盛都废了,本该轮到你做这个太子。本宫嘱咐你去结交百官,最好要礼部那边为你向陛下进言,册封你为太子,为何至今都没有动静?」
「那礼部尚书可恶!」祁时抱怨说:「他竟然同我说,太子立嫡立长不错,可嫡子除了祁盛,还有六弟与八弟两个……」
「呸!那两个小崽子也配!」皇贵妃听得怒火中烧:「这礼部尚书是不是蠢?那两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也能做太子?」
「自然不能!」祁时说,「可礼部就为这个,拖着不肯上书。而且最近还有了新的说法……」
「什么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