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各自按捺著种种心思,陪着皇帝演戏。
傅太医姗姗来迟,验过了豌豆黄,却说里面是见血封喉的鸩毒,极其罕见。
「难得这点心做得巧妙,唯有点心内心里一层裹着毒药,外层却是干干净净的普通豌豆黄。」
傅太医说:「大皇子可真是幸运呀。」
皇帝沉着脸问:「他幸运在哪里?」
傅太医道:「这东西只要触及皮肤便会中毒,古人言『未入肠胃,已绝咽喉』,大皇子伸手拿点心,可是差一点就丢了命。」
祁时一听这话,浑身都是一哆嗦,吓得脸色惨白。
「父皇,儿臣真的冤枉,若是儿臣与母妃合谋下毒,儿臣怎敢用手去碰,还要吃呢?」
皇帝却丝毫不见动容,反而问:「或许正是因为你知道这毒药只藏在点心最内,所以敢用手拿呢?」
祁时张著嘴,说不出话来,哆哆嗦嗦地看向皇贵妃。
皇贵妃只是落泪,道:「陛下就要这般定下我们母子的罪吗?」
卫锦膝行上前说:「下毒之人心思狠毒,这药藏在豌豆黄深处,那么若是有宫妃生疑想要试毒,若只按照常法将银针或银簪浅浅插入其中,便什么都测不出来吧?」
「不错。」傅太医点点头:「寻常试毒,为了不破坏菜肴点心的外表,只会浅浅试探,便试不出问题。」
这话一说,皇帝的眉头皱起来,又看向丽妃:「丽妃啊,你是怎么想到要把银簪插入到点心深处的?莫非你知道只有插得深一些才能测出问题?」
丽妃也哭起来:「陛下,陛下臣妾冤枉,臣妾只是听说这东西可能有问题,一时情急哪里想得到深深浅浅的问题……」
她是真的冤枉,哭得格外无辜。
可那厢的始作俑者,哭得也同样梨花带雨。
皇帝的目光在丽妃与皇贵妃之间打着转,迟迟不能看出到底是谁有问题更多一些。
直到这时,先前一直沉默不语,毫无存在感的六皇子忽然开口了。
六皇子祁康咬著嘴唇,鼓著一张包子脸,问道:「傅太医,鸩毒是从鸩鸟身上来吗?」
「回六皇子,是这样的。」
「鸩鸟长什么模样?常见不常见?」
「鸩鸟名声显赫,其实本身是无毒的。」傅太医见祁康好奇,耐心地解释:
「想要鸩鸟变为毒鸟,那么需要自幼就用各类毒虫喂养,让它在体内累积毒素,直到成年。
一只已经养成的鸩鸟,落在石头上,石头就会腐烂,筑巢在草地上,会让十步内的植物尽皆枯死,鸩鸟若是去溪边饮水,水中的游鱼会浮起肚白丧失生机。
鸩毒毒性剧烈,只要触及皮肤,便难免中毒。
因此多是用它的羽毛在酒水里轻轻扫过,酒水中便会有剧毒。
饮下就会让人七窍出血,立时毙命。毒性烈,起效迅速。
用鸩酒的多,这样偷藏在点心里的少。」
六皇子仰头又好奇问:「那鸩鸟是什么模样?是不是紫黑色的羽毛?鲜红色的长喙?有本殿下伸开的手臂,从指尖的这一头到那一头那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