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山说了有事相求,祁盛反倒松了一口气,感觉提着的一颗心落回到原处。
这就对了。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皆为利往。
有所求的人才最好掌控,也才最让人信得过。
「什么事?你说。」他爽快地问。
罗山低下头,擦干净自己脸上哭出来的鼻涕眼泪,才敢抬头看向贤亲王殿下。
这位年轻但命运坎坷的皇子,此时看起来脆弱不堪,病入膏肓。
罗山深吸了一口气,道:「我想求殿下三件事。」
「三件便三件,你且说是什么事吧。」
「第一件,奴才在宫外有个弟弟,落到了皇贵妃手里。奴才想求殿下,若能找到他,便救他一救,我罗家只剩下他一个男丁了。」
「可以。」祁盛答应:「你把你弟弟的名字,样貌等信息,凡是能想到的,都说与元宝听,元宝自会安排人去找你弟弟,定能将他救出。」
罗山闻言,从怀中掏出两封信来。
「薄一些的,写的是我弟弟的姓名住址,和我前年见他时他的样貌。厚的一封,是我这些年来积攒的银票和给弟弟的家书,还请元宝公公帮忙。」
元宝「哎!」了一声,接过两封信,道:「你放心。」
「第二件事,」罗山顿了顿,才说:「我想请殿下把我捆起来,送去慎刑司,就说发现我送来的点心有毒,要拷问出背后真凶是谁。」
元宝倒吸一口冷气,惊诧地问:「你好不容易才从寿宴投毒那件事里逃出来,把自己择干净了,如今还要再回慎刑司?」
罗山镇定地回答说:「奴才当初要躲开刑责活下去,是为了等到能亲眼见到殿下,告知真相警醒殿下的这一天。」
「现在殿下已经知道了,就该把我与今日带来的毒点心一起,人赃并获送进慎刑司,命人拷问真凶,把事情闹大。」
「奴才自会供出太后娘娘,皇贵妃娘娘乃至大皇子殿下的阴谋诡计。」
「哪怕陛下不会像处理丽妃娘娘与三殿下那般,也总会有所处罚,让皇贵妃娘娘与大皇子殿下无法再向如今一般嚣张得意。」
「可是,」元宝又道:「闹大之后,你也没命可活啦!」
「这便是奴才想求殿下的第三件事。」罗山说。
祁盛眉梢微挑,问:「你想让本殿下把你送进慎刑司,让你供出皇贵妃他们,然后再保下你的命?」
罗山摇摇头,抬眼直视著祁盛的双眼,目光中流露出一丝恳求的意味来。
这对于一向是低着头,卑躬屈膝的罗山来说,是一个极不寻常的行为。
他还从未如此近的,如此直接地去看祁盛的脸,祁盛的眼睛,祁盛那平淡的目光。
他的身体微微抖著,声音也有一点发飘。
他说:「奴才死前,想请殿下取走奴才的心头血,奴才愿意做殿下的解药。」
祁盛眉心一皱:「什么?」
罗山又说了一遍:「为殿下而死,奴才无悔,殿下解毒要一百人的心头血,奴才愿为其一。」
几句话之间,这位新上任的御膳房总管,把自己的未来安排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