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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皇帝走了,卫柳与元宝才放松下来。
元宝「扑哧」一笑,道:「可吓死奴才了!没想到陛下心里还是很向着咱们殿下的嘛!」
卫柳心情复杂,说:「我总觉得皇帝有疯症。」
「何出此言?」
「他待你们这位废太子,一时好,一时坏。一时赏赐丰厚,一时又下毒又下狱的,如此反复无常,和疯子有什么区别?简直是太稀奇了,我这辈子还未见过如此奇怪的人。」
「所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岂有只见雨露,不见雷霆的道理呢?他喜欢的,是无害的儿子,而不是野心勃勃的太子。」
这话无论语音语调,都不像是元宝能说出来的。
卫柳蓦然回头,看到祁盛目光沉沉地望着皇帝离开的方向。
他坐在阴影里,阳光此时照不到他脸上,而先前他脸上的那种让人看到就觉得轻松愉快的,天真无辜的表情已经全都不见了。
「你不是喝醉了吗?」卫柳问。
「醉了那么一会儿。」祁盛说:「可看到他,哪里还能继续醉着呢?」
他酒量一般,可经年累积下来的警惕心却不弱。
能让他放纵自己醉倒的,不过是那么几个人而已。
祁盛目光复杂地瞥了一眼卫柳,连他自己也没想到,一些酒精而已,竟然会让他在她面前不能自控地变成一个孩子。
可一见到皇帝的那张脸,他内心便警铃大作,如同睡梦中被人泼了一盆冷水,瞬间就醒了过来。
卫柳眨眨眼睛,似懂非懂地追问:「你是什么时候醒的?」
祁盛伸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在那里揉了揉。
他的头在隐隐作痛,清醒是清醒了,酒的后劲儿却还是让他感觉到不适。
祁盛看向卫柳怀中的酒坛,答非所问:「把这余下的酒封起来,收了吧。是药三分毒,你喝太多即便不醉只怕也不好,若是爱酒,我再寻别的给你。」
卫柳就明白了,这是别扭的废太子又不想同她说实话了。
她说:「好吧。」
顿了顿,卫柳又说:「还是醉著的你更可爱一些,问什么答什么,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有这么多不想告诉我的事情。」
祁盛叹了口气,也不否认,只是道:「我也喜欢无忧无虑,随心所欲,酣醉一场也好,倾吐心声也罢……」
「那你就说啊,有什么不能让我知道的呢?」卫柳再次追问。
祁盛摇了摇头:「我不能说。」
卫柳竖起眉毛瞪起眼睛来:「不跟我说,要同你的新媳妇们说吗?还是只能和沐姝说?」
她旧话重提,语气里带着一股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酸味儿。
谁晓得祁盛只是清醒一时,此时放松下来,到底不敌酒意,身子一晃,倒地就睡。